正文内容
欧阳江河范文
来源:火烈鸟
作者:开心麻花
2025-09-19
1

欧阳江河范文(精选6篇)

欧阳江河 第1篇

欧阳江河(1956- ),原名江河,出版的诗集有《透过词语的玻璃》、《谁去谁留》(1997)。手枪 玻璃工厂 汉英之间 最后的幻象(组诗) 寂静 墨水瓶 秋天:听已故女大提琴家DU PRE演奏 拒绝 男高音的春天 风筝火鸟 去雅典的鞋子 哈姆雷特 遗忘 春天 傍晚穿过广场 公开的独白 肖斯塔柯维奇:等待枪杀 一夜肖邦 美人 谁去谁留 咖啡馆

手枪

手枪可以拆开

拆作两件不相关的东西

一件是手,一件是枪

枪变长可以成为一个党

手涂黑可以成为另外一个党

而东西本身可以再拆

直到成为相反的向度

世界在无穷的拆字法中分离

人用一只眼睛寻找爱情

另一只眼睛压进枪膛

子弹眉来眼去

鼻子对准敌人的客厅

政治向左倾斜

一个人朝东方开枪

另一个人在西方倒下

黑手党戴上白手套

长枪党改用短枪

永远的维纳斯站在石头里

她的手拒绝了人类

从她的胸脯里拉出两只抽屉

里面有两粒子弹,一支枪

要扣响时成为玩具

谋杀,一次哑火

玻璃工厂

1

从看见到看见,中间只有玻璃。

从脸到脸

隔开是看不见的。

在玻璃中,物质并不透明。

整个玻璃工厂是一只巨大的眼珠,

劳动是其中最黑的部分,

它的白天在事物的核心闪耀。

事物坚持了最初的泪水,

就象鸟在一片纯光中坚持了阴影。

以黑暗方式收回光芒,然后奉献。

在到处都是玻璃的地方,

玻璃已经不是它自己,而是

一种精神。

就像到处都是空气,空气近于不存在。

2

工厂附近是大海。

对水的认识就是对玻璃的认识。

凝固,寒冷,易碎,

这些都是透明的代价。

透明是一种神秘的、能看见波浪的语言,

我在说出它的时候已经脱离了它,

脱离了杯子、茶几、穿衣镜,所有这些

具体的、成批生产的物质。

但我又置身于物质的包围之中,

生命被欲望充满。

语言溢出,枯竭,在透明之前。

语言就是飞翔,就是

以空旷对空旷,以闪电对闪电。

如此多的天空在飞鸟的躯体之外,

而一只孤鸟的影子

可以是光在海上的轻轻的擦痕。

有什么东西从玻璃上划过,比影子更轻,

比切口更深,比刀锋更难逾越。

裂缝是看不见的。

3

我来了,我看见了,我说出。

语言和时间浑浊,泥沙俱下。

一片盲目从中心散开。

同样的经验也发生在玻璃内部。

火焰的呼吸,火焰的心脏。

所谓玻璃就是水在火焰里改变态度,

就是两种精神相遇,

两次毁灭进入同一永生。

水经过火焰变成玻璃,

变成零度以下的冷峻的燃烧,

像一个真理或一种感情

浅显,清晰,拒绝流动。

在果实里,在大海深处,水从不流动。

4

那么这就是我看到的玻璃

依旧是石头,但已不再坚固。

依旧是火焰,但已不复温暖。

依旧是水,但既不柔软也不流逝。

它是一些伤口但从不流血,

它是一种声音但从不经过寂静。

从失去到失去,这就是玻璃。

语言和时间透明,

付出高代价。

5

在同一工厂我看见三种玻璃:

物态的,装饰的,象征的。

人们告诉我玻璃的父亲是一些混乱的石头。

在石头的空虚里,死亡并非终结,

而是一种可改变的原始的事实。

石头粉碎,玻璃诞生。

这是真实的。但还有另一种真实

把我引入另一种境界:从高处到高处。

在那种真实里玻璃仅仅是水,是已经

或正在变硬的、有骨头的、泼不掉的水,

而火焰是彻骨的寒冷,

并且最美丽的也最容易破碎。

世间一切崇高的事物,以及

事物的眼泪。

汉英之间

我居住在汉字的块垒里,

在这些和那些形象的顾盼之间。

它们孤立而贯穿,肢体摇晃不定,

节奏单一如连续的枪。

一片响声之后,汉字变得简单。

掉下了一些胳膊,腿,眼睛,

但语言依然在行走,伸出,以及看见。

那样一种神秘养育了饥饿。

并且,省下很多好吃的日子,

让我和同一种族的人分食、挑剔。

在本地口音中,在团结如一个晶体的方言

在古代和现代汉语的混为一谈中,

我的嘴唇像是圆形废墟,

牙齿陷入空旷

没碰到一根骨头。

如此风景,如此肉,汉语盛宴天下。

我吃完我那份日子,又吃古人的,直到

一天傍晚,我去英语之角散步,看见

一群中国人围住一个美国佬,我猜他们

想迁居到英语里面。但英语在中国没有领地。

它只是一门课,一种会话方式,电视节目,

大学的一个系,考试和纸。

在纸上我感到中国人和铅笔的酷似。

轻描淡写,磨损橡皮的一生。

经历了太多的墨水,眼镜,打字机

以及铅的沉重之后,

英语已经轻松自如,卷起在中国的一角。

它使我们习惯了缩写和外交辞令,

还有西餐,刀叉,阿斯匹林。

这样的变化不涉及鼻子

和皮肤。像每天早晨的牙刷

英语在牙齿上走着,使汉语变白。

从前吃书吃死人,因此

我天天刷牙。这关系到水、卫生和比较。

由此产生了口感,滋味说,

以及日常用语的种种差异。

还关系到一只手:它伸进英语,

中指和食指分开,模拟

一个字母,一次胜利,一种

对自我的纳粹式体验。

一支烟落地,只燃到一半就熄灭了,

像一段历史。历史就是苦于口吃的

战争,再往前是第三帝国,是希特勒。

我不知道这个狂人是否枪杀过英语,枪杀过

莎士比亚和济慈。

但我知道,有牛津辞典里的、贵族的英语,

也有武装到牙齿的、丘吉尔或罗斯福的英语。

它的隐喻、它的物质、它的破坏的美学,

在广岛和长崎爆炸。

我看见一堆堆汉字在日语中变成尸首

但在语言之外,中国和英美结盟。

我读过这段历史,感到极为可疑。

我不知道历史和我谁更荒谬。

一百多年了,汉英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如此多的中国人移居英语,

努力成为黄种白人,而把汉语

看作离婚的前妻,看作破镜里的家园?究竟

发生了什么?我独自一人在汉语中幽居,

与众多纸人对话,空想着英语,

并看更多的中国人跻身其间,

从一个象形的人变成一个拼音的人。

最后的幻象(组诗)

草莓

如果草莓在燃烧,她将是白雪的妹妹。

她触到了嘴唇但另有所爱。

没人告诉我草莓被给予前是否荡然无存。

我漫长一生中的散步是从草莓开始的。

一群孩子在鲜红迎风的意念里狂奔,

当他们累了,无意中回头

这是多么美丽而茫然的一个瞬间!

那时我年轻,满嘴都是草莓。

我久已忘怀的青青草地,

我将落未落的小小泪水,

一个双亲缠身的男孩曾在天空下痛哭。

我返身走进乌云,免得让他看见。

两个人的孤独只是孤独的一半。

初恋能从一颗草莓递过来吗?

童年的一次头晕持续到现在。

情人在月亮盈怀时变成了紫色。

这并非一个抒情的时代,

草莓只是从牙齿到肉体的一种速度,

哦,永不复归的旧梦,

谁将听到我无限怜悯的哀歌?

花瓶,月亮

花瓶从手上拿掉时,并没有妨碍夏日。

它以为能从我的缺少进入更多的身体,

但除了月亮,哪儿我也没去过。

在月光下相爱就是不幸。

我们曾有过如此相爱的昨天吗?

月亮是对亡灵的优雅重获。

它闪耀时,好像有许多花儿踮起了足尖。

我看见了这些花朵,这些近乎亡灵的

束腰者,但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花瓶表达了直觉,

它让错视中的月亮开在水底。

那儿,花朵像一场大火横扫过来。

体内的花瓶倾倒,白骨化为音乐。

一曲未终,黑夜已经来临。

这只是许多个盈缺之夜的一夜,

灵魂的不安在肩头飘动。

当我老了,沉溺于对伤心咖啡馆的怀想

泪水和有玻璃的风景混在一起,

在听不见的声音里碎了又碎。

我们曾经居住的月亮无一幸存,

我们双手触摸的花瓶全都掉落。

告诉我,还有什么是完好如初的?

落 日

落日自咽喉涌出,

如一枚糖果含在口中。

这甜蜜、销魂、唾液周围的迹象,

万物的同心之圆、沉没之圆、吻之圆

一滴墨水就足以将它涂掉。

有如漆黑之手遮我双目。

哦疲倦的火、未遂的火、隐身的火,

这一切几乎是假的。

我看见毁容之美的最后闪耀。

落日重重指涉我早年的印象。

它所反映的恐惧起伏在动词中,

像抬级而上的大风刮过屋顶,

以微弱的姿态披散于众树。

我从词根直接走进落日,

他曾站在我的身体里,

为一束偶尔的光晕眩了一生。

落日是两腿间虚设的容颜,

是对沉沦之躯的无边挽留。

但除了末日,没有什么能够留住。

除了那些热血,没有什么正在变黑

除了那些白骨,没有谁曾经是美人

一个吻使我浑身冰凉。

世界在下坠,落日高不可问。

黑 鸦

幸福是阴郁的,为幻象所困扰。

风,周围肉体的杰作。

这么多面孔没落,而秋天如此深情,

像一闪而过,额头上的夕阳,

先是一片疼痛,然后是冷却、消亡,

是比冷却和消亡更黑的终极之爱。

然而我们一生中从未有过真正的黑夜

在白昼,太阳倾泻乌鸦,

幸福是阴郁的,当月亮落到刀锋上,

当我们的四肢像泪水洒在昨天

反复冻结。火和空气在屋子里燃烧,

客厅从肩膀上滑落下来,

往来的客人坐进乌鸦的怀抱。

每一只乌鸦带给我们两种温柔。

这至爱的言词:如果爱还来得及说出。

我们从未看见比一只乌鸦更多的美丽。

一个赤露的女人从午夜焚烧到天明。

蝴 蝶

蝴蝶,与我们无关的自怜之火。

庞大的空虚来自如此娇小的身段,

无助的哀告,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梦想从蝴蝶脱身出来,

但蝴蝶本身也是梦,比你的梦更深。

幽独是从一枚胸针的丢失开始的。

它曾别在胸前,以便怀华灯初上时

能听到温暖的话语,重读一些旧信。

你不记得写信人的模样了。他们当中

是否有人以写作的速度在死去,

以外的速度在进入?你读信的夜里

胸针已经丢失。一只蝴蝶

先是飞离然后返回预兆,

带着身体里那些难以解释的物质。

想从蝴蝶摆脱物质是徒劳的。

物质即绝对,没有遗忘的表面

蝴蝶是一天那么长的爱情,

如果加上黑夜,它将减少到一吻。

你无从获知两者之中谁更短促:

一生,还是一昼夜的蝴蝶?

蝴蝶太美了,反而显得残忍。

玫 瑰

第一次凋谢后,不会再有玫瑰。

最美丽的往往也是最后的。

尖锐的火焰刺破前额,

我无法避升这来自冥界的热病

玫瑰与从前的风暴连成一片。

我知道她向往鲜艳的肉体,

但比人们所想象的更加阴郁。

往日的玫瑰泣不成声

她溢出耳朵前已经枯萎了。

正在盛开的,还能盛开多久?

玫瑰之恋痛饮过那么多情人,

如今他们衰老得像高处的杯子,

失手时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

所有的玫瑰中被拿掉了一朵.

为了她,我将错过晚年的幽邃之火

如果我在写作,她是最痛的语言。

我写了那么多书,但什么也不能挽回

仅一个词就可以结束我的一生,

正像最初的玫瑰,使我一病多年。

雏 菊

雏菊的昨夜在阳光中颤抖。

一扇突然关闭的窗户闯进身体,

我听见婴孩开成花朵的声音。

裙子如流水,没有遮住什么,

正像怀里的雏菊一无所求,

四周莫名地闪着几颗牙齿。

一个四岁的女孩想吃黄金。

雏菊的片面从事端闪回肉体。

雨水与记忆掺和到暗处,

这含混的,入骨而行的极限之痛,

我从中归来的时候已经周身冰雪。

那时满地的雏菊红得像疾病,

我嗅到了其中的火,却道天气转凉。

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穿上衣服。

花园一闪就不见了。

稀疏的秋天从头上飘落,

太阳像某种缺陷,有了几分雪意。

对于迟来者,雏菊是白天的夜曲,

经过弹了就忘的手直达月亮。

人体的内部自花蕊溢出,

像空谷来风不理会风中之哭。

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远嫁何方?

彗 星

太短促的光芒可以任意照耀。

有时光芒所带来的黑暗比黑暗更多。

屋里的灯衰弱不均地亮到天明,

而彗星的一生只亮了一瞬,

它的光芒关闭在石头和天空之中。

一颗彗星死了,但与预想无关。

人要走到多高的地方才能坠落?

如空气的目击者俯身向下,

寻找自身曾经消逝的古老痕迹。

我不知道正在消逝的是老人还是孩子

死亡太高深了,让我不敢去死。

一个我们称之为天才的人能活多久?

彗星被与它相似的名称夺走。

时间比突破四周的下颌高出一些,

它迫使人们向上,向高处的某种显露,

向崖顶阴影的漂移之手。

彗星突然亮了,正当我走到屋外。

我没想到眼睛最后会闪现出来,

光芒来得太快,几乎使我瞎掉。

秋 天

让我倒乡离我而去的亲人的怀抱吧!

倒想我每日散步的插图里的空地,

那谜一样开满空地的少年的邂逅,

他晒够了太阳,掉头走进树荫。

再让我歌唱夏日为时已晚,

那么让我忘掉初恋,面对世界痛哭。

哦秋天,不要这样迷惘!

不要让一些往事像雪一样从头顶落下,

让另一些往事像推迟发育的肩膀

在渐渐稀少的阳光中发抖。

我担心我会从岔开的小路错过归途。

是否一个少年走来,要靠近我时

倒下了?是否一天的太阳分两天照耀?

当花园从对面倾斜的屋顶反射过来。

所有的花园起初都仅仅是个梦。

我要揉碎这些迷梦,便两手在空中

突然停住。我为自己难过

一想到这是秋天我就宽恕了自己,

我宽恕自己也就宽恕了这个世界。

哦心儿,不要这样高傲!

初 雪

下雪之前是阳光明媚的顾盼。

我回头看见家园在一枚果子里飘零,

大地的粮食燃到了身上。

玉碎宫倾的美人被深藏,暗恋。

移步到另一个夏天。移步之前

我已僵直不动,面目停滞。

然后雪先于天空落下。

植物光秃秃的气味潜行于白昼,

带着我每天的空想,苍白之火,火之书。

看雪落下的样子是多么奇妙!

谁在那边踏雪,终生不曾归来?

踏雪之前,我被另外的名字倾听。

风暴卷着羊群吹过我的面颊,

但我全然不知。

我生命中的一天永远在下雪,

永远有一种忘却没法告诉世界,

那里,阳光感到与生俱来的寒冷。

哦初雪,忘却,相似茫无所知的美。

何以初雪迟迟不肯落下?

下雪之前,没有什么是洁白的。

老 人

他向晚而立的样子让人伤感。

一阵来风就可以将他吹走,

但还是让他留在我的身后。

老年和青春,两种真实都天真无邪。

风景在无人关闭的窗前冷落下来。

遥远的窗户,无言以对的四周。

一条走廊穿过许多早晨。

两端的花园低音持续。

应该将哭泣和珍珠串在一起,

围绕那些雪白的刺眼的

那些依稀夏日的一再回头。

我回头看见了什么呢?

老人还在身后,没有被风吹走。

有风的地方就有临风而开的下午,

但老人已从下午回到室内。

风中的男孩引颈向晚

怀抱着落日下沉。

在黑暗中,盲目的一切,

如果我所看见的是哀悼光芒的老人。

书 卷

白昼,眼睛的陷落,

言词和光线隐入肉体。

伸长的手,使知觉萦绕或下垂。

如此肯定地闭上眼睛,

为了那些已经或将要读到的书卷。

当光线在灰烬暗淡的头颅聚集,

怀里的书高得下雪,视野多雾。

那样的智慧显然有些昏厥。

白昼没有外形,但将隐入肉体。

如果眼睛不曾闭上,

谁洋溢得像一个词但并不说出?

老来我阅读,披着火焰或饥饿。

饥饿是火的粮食,火是雪的舌头。

我看见了镜子和对面的书房,

飞鸟以剪刀的形状横布天空。

阅读就是把光线置于剪刀之下。

告诉那些汲水者,诸神渴了,

知识在焚烧,像奇异的时装。

紧身的时代,谁赤裸像皇帝?

1988

寂 静

站在冬天的橡树下我停止了歌唱

橡树遮蔽的天空像一夜大雪骤然落下

下了一夜的雪在早晨停住

曾经歌唱过的黑马没有归来

黑马的眼睛一片漆黑

黑马眼里的空旷草原积满泪水

岁月在其中黑到了尽头

狂风把黑马吹到天上

狂风把白骨吹进果实

狂风中的橡树就要被连根拔起

墨水瓶

纸脸起伏的遥远冬天,

狂风掀动纸的屋顶,

露出笔尖上吸满墨水的脑袋。

如果钢笔拧紧了笔盖,

就只好用削过的铅笔书写。

一个长腿蚊的冬天以风的姿势快速移动

我看见落到雪地上的深深黑夜,

以及墨水和橡皮之间的

一张白纸。

已经拧紧的笔盖,谁把它拧开了?

已经用铅笔写过一遍的日子,

谁用吸墨水的笔重新写了一遍?

覆盖,永无休止的覆盖。

我一生中的散步被车站和机场覆盖。

擦肩而过的美丽面孔被几个固定的词

覆盖。

大地上真实而遥远的冬天

被人造的二百二十伏的冬天覆盖。

绿色的田野被灰蒙蒙的一片屋顶覆盖。

而当我孤独的书房落到纸上,

被墨水一样滴落下来的集体宿舍覆盖,

谁是那倾斜的墨水瓶?

秋天:听已故女大提琴家DU PRE演奏

扰人的旧梦,转而朝向亡魂,在此时

此地。而你没有听到狂风刮过的强烈印象

在光亮中渐弱,终至叹息,在擦弦之音消失

和远处的

双唇紧闭的黑暗豁然绽开之前。

被听到的是:流水形成在上面的拱顶。

流水顺从了枯木,留下深凿的痕迹。

逆行的阴影,以及逆行的、阴影遮住的

两眼回睇,

我看见唯美一代的消逝只在回头时才是辽阔的。

将有难眠之夜从你耳中夺去那微弱的

传递到命名的火炬。怀着伤心旧梦

被时尚卷入并重塑。要是老年在早晨

或在夜里

消失,对于遗忘没有人是孤单的。

哦浪漫的唯美的一代!人类悲观本性中的

至善之举,为此你将付出你的肉体,

它热泪涔涔,空无所依。

只有肉体

是温存的,无论这温存是多么短暂。

拒绝

并无必要囤积,并无必要

丰收。那些被风吹落的果子,

那些阳光燃红的鱼群,撞在额头上的

众鸟,足够我们一生。

并无必要成长,并无必要

永生。一些来自我们肉体的日子,

在另一些归于泥土的日子里

吹拂,它们轻轻吹拂着泪水

和面颊,吹拂着波浪中下沉的屋顶。

而来自我们内心的警告象拳头一样

紧握着,在头上挥舞。并无心要

考虑,并无必要服从。

当刀刃卷起我们无辜的舌头,

当真理象胃痛一样难以忍受

和咽下,并无必要申诉。

并无必要穿梭于呼啸而来的喇叭。

并无必要许诺,并无必要

赞颂。一只措辞学的喇叭是对世界的

一个威胁。它威胁了物质的耳朵,

并在耳朵里密谋,抽去耳朵里面

物质的维系。使之发抖

使之在一片精神的怒斥声中

变得软弱无力。并无必要坚强。

并无必要在另一个名字里被传颂

或被诅咒,并无必要牢记。

一颗心将在所有人的心中停止跳动,

将在权力集中起来的骨头里

塑造自己的血。并无必要

用只剩几根骨头的信仰去惩罚肉体。

并无必要饶恕,并无必要

怜悯。飘泊者永远飘泊,

种植者颗粒无收。并无必要

奉献,并无必要获得。

种植者视碱性的妻子为玉米人。

当鞭子一样的饥饿骤然落下,

并无必要拷打良心上的玉米,

或为玉米寻找一滴眼泪,

一粒玫瑰的种子。并无必要

用我们的饥饿去换玉米中的儿子,

并眼看着他背叛自己的血统。

1990

男高音的春天

我听到广播里的歌剧院,

与各种叫声的乌呆在一起,

为耳朵中的春天歌唱。

从所有这些朝向歌剧院的耳朵,

人们听到了飞翔的合唱队,

而我听到了歌剧本身的沉默不语。

对于迎头撞上的鸟儿我并非只有耳朵。

合唱队就在身边,

我却听到远处一个孤独的男高音。

他在天使的行列中已倦于歌唱。

难以恢复的倦怠如此之深,

心中的野兽隐隐作痛。

春天的狂热野兽在乐器上急驰,

碰到手指沙沙作响,

碰到眼泪闪闪发光。

把远远听到虎啸的耳朵捂住,

把捂不住的耳朵割掉,

把割下来的耳朵献给失声痛哭的歌剧。

在耳朵里歌唱的鸟儿从耳朵飞走了,

没有飞走的经历了舞台上的老虎,

不在舞台的变成婴孩升上星空。

我听到婴孩的啼哭

被春天的合唱队压了下去

百兽之王在掌声中站起。

这是从鸟叫声扭转过来的老虎,

这是扩音器里的春天。

哦歌唱者,你是否将终生沉默?

风筝火鸟

飞起来,就是置身至福。

但飞起来的并非都是乌儿。

为为什么非得是鸟儿不可?

我对于像鸟儿一样被赞颂感到厌倦了。

不过飞起来该多好。

身体交给风暴仿佛风暴可以避开,

仿佛身体是纸的,夹层的,

可以随手扔进废纸篓,

也可以和另一个身体对折起来,

获得天上的永久地址。

鸟儿从火焰递了过来,

按照风暴的原样保留在狂想中。

无论这是迎着剪刀飞行的火焰,

可以印刷和张贴的火焰;

还是铁丝缠身的斑竹的乌儿,

被处以火刑的纸的鸟儿

你首先是灰烬,

然后仍旧是灰烬。

将鸟与火焰调和起来的

是怎样一个身体?

你用一根细线把它拉在手上。

急迫的消防队从各处赶来。

但这壮烈的大火是天上的事情,

无法从飞翔带回大地。

你知道,飞翔在高高无人的天空,

那种迷醉,那种从未有过的迷醉。

去雅典的鞋子

这地方已经呆够了。

总得去一趟雅典

多年来,你赤脚在田野里行走。

梦中人留下一双去雅典的鞋子,

你却在纽约把它脱下。

在纽约街头你开鞋店,

贩卖家乡人懒散的手工活路,

贩卖他们从动物换来的脚印,

从春天树木砍下来的双腿

这一切对文明是有吸引力的。

但是尤利西斯的鞋子

未必适合你梦想中的美国,

也未必适合观光时代的雅典之旅。

那样的鞋子穿在脚上

未必会使文明人走向荷马。

他们不会用砍伐的树木行走,

也不会花钱去买死人的鞋子,

即使花掉的是死人的金钱。

一双气味扰人的鞋要走出多远

才能长出适合它的双脚?

关掉你的鞋店。请想象

巨兽穿上彬彬有礼的鞋

去赴中产阶级的体面晚餐。

请想象一只孤零零的芭蕾舞脚尖

在巨兽的不眠夜踞起。

请想象一个人失去双腿之后

仍然在奔跑。雅典远在千里之外。

哦孤独的长跑者:多年来

他的假肢有力地敲打大地,

他的鞋子在深渊飞翔

你未必希望那是雅典之旅的鞋子。

哈姆雷特

在一个角色里呆久了会显得孤立。

但这只是鬼魂,面具后面的呼吸,

对于到处传来的掌声他听到的太多,

尽管越来越宁静的天空丝毫不起波浪。

他来到舞台当中,灯光一起亮了。

他内心的黑暗对我们始终是个迷。

衰老的人不在镜中仍然是衰老的,

而在老人中老去的是一个多么美的美少年!

美迫使他为自己的孤立辩护,

尤其是那种受到器官催促的美。

紧接着美受到催促的是篡位者的步伐,

是否一个死人在我们身上践踏他?

关于死亡,人们只能试着像在早晨一样生活

(如果花朵能够试着像雪崩一样开放。)

庞大的宫廷乐队与迷迭香的层层叶子

缠绕在一起,他的嗓子恢复了从前的厌倦。

暴风雨像漏斗和旋涡越来越小,

它的汇合点暴露出一个帝国的腐朽根基。

正如双鱼星座的变体登上剑刃高处,

从不吹拂舞台之下那些秋风萧瑟的头颅。

舞台周围的风景带有纯粹肉体的虚构性。

旁观者从中获得了无法施展的愤怒,

当一个死人中的年轻人像鞭子那样抽打,

当他穿过血淋淋的场面变得热泪滚滚。

而我们也将长久地、不能抑制地痛哭。

对于我们身上被突然唤起的死人的力量,

天空下面的草地是多么宁静,

在草地上漫步的人是多么幸福,多么蠢。

1994

遗忘

越是久远的事物越是清晰可见

苍天在上!苍天里迅速如闪电者

沉入大地的漆黑掩埋,眼里的金子

射向雷霆,从此没有光芒

能够覆盖我的内心而不覆盖我疾速

走过的原野。

春天的原野。我徒步而行的原野。

迫使一个人用一百只手臂高高举起

马匹和风暴倒下、传开,回声如花叶瓣

的原野。大地的一个角落

或眼里的几滴泪水。

我从来没有祈求过象现在这么多的泪水。

请允许我比哭泣更低地压低嗓子,

比嗓子更弯曲地弯向大地。

请允许我屈膝而歌,折腰而歌,剜目而歌。

直到瞎了才痛哭的人啊,

将在谁的注目礼中失声痛哭?为谁

而哭?那么伤心地,忍不住地

从生到死地哭!请求别人一起哭!

而那些彻底不眠的夜的攫取者,在白天

是瞎子。他们从太阳吸走了鹰的冷血,

两眼直视太阳象茫无所视。

光亮即遗忘。

我所神往和聆听的、摄我魂魄的年代,

我为之碎身为之悬胆为之歌哭的年代,

是如此久远,倾斜,

象闪电在黑暗的记忆深处那么倾斜,

透过另一个更为倾斜更为久远的年代

的回声,既没有记住,也没有被真正听到。

1990年2月12日于成都

春天

正如玫瑰在一切鲜血中是最红的,

它将在黑色的伤口里变得更黑,

阻止世界在左臂高举

或下垂,因为紧握手中的并不是春天。

正如火焰在白色的恐惧中变得更白,

它也将在垂死者的眼珠里发绿,

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爱情,

那象狼爪子一样陷在肉中的春天的爱情!

双唇紧闭的、咬紧牙齿的春天,

从舌头吐出毒蛇的咝咝声,

阴影和饥饿穿过狼肺,

在直立的血液中扭紧、动摇。

缠住我们脖子的春天是一条毒蛇,

扑进我们怀抱的春天是一群饿狼。

就象获救的溺水者被扔进火里,

春天把流血的权力交给了爱情。

蛇佩带月亮窜出了火焰,

狼怀着爱情倒在玫瑰花丛。

这不是相爱者的过错,也不是

强加在我们头上的不朽者的过错。

人心的邪恶随着万物生长,

它把根扎在死者能看到的地方。

在那里,人心比眼睛看得更远,

双手象冒出的烟一样被吸入鼻孔。

人不能把冻僵的手搁在玫瑰上取暖,

尽管玫瑰和火焰来自相同的号召,

在全体起立的左臂中传递着

一年一度的盛开,一年一度的焚烧。

人也不能把烧焦的嘴贴在火焰上冷却,

尽管火焰比情人更快地成为水,

上升到亲吻之中最冷的一吻,

一年一度被摘去,一年一度被扑灭。

1990年4月20日于成都

傍晚穿过广场

我不知道一个过去年代的广场

从何而始,从何而终

有的人用一小时穿过广场

有的人用一生

早晨是孩子,傍晚已是垂暮之人

我不知道还要在夕光中走出多远

才能停住脚步?

还要在夕光中眺望多久才能

闭上眼睛?

当高速行驶的汽车打开刺目的车灯

那些曾在一个明媚早晨穿过广场的人

我从汽车的后视镜看见过他们一闪即逝

的面孔

傍晚他们乘车离去

一个无人离去的地方不是广场

一个无人倒下的地方也不是

离去的重新归来

倒下的却永远倒下了

一种叫做石头的东西

迅速地堆积、屹立

不象骨头的生长需要一百年的时间

也不象骨头那么软弱

每个广场都有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

脑袋,使两手空空的人们感到生存的

份量。以巨大的石头脑袋去思考和仰望

对任何人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石头的重量

减轻了人们肩上的责任、爱情和牺牲

或许人们会在一个明媚的早晨穿过广场

张开手臂在四面来风中柔情地拥抱

但当黑夜降临

双手就变得沉重

唯一的发光体是脑袋里的石头

唯一刺向石头的利剑悄然坠地

黑暗和寒冷在上升

广场周围的高层建筑穿上了瓷和玻璃的时装

一切变得矮小了。石头的世界

在玻璃反射出来的世界中轻轻浮起

象是涂在孩子们作业本上的

一个随时会被撕下来揉成一团的阴沉念头

汽车疾驶而过,把流水的速度

倾泻到有着钢铁筋骨的庞大混凝土制度中

赋予寂静以喇叭的形状

一个过去年代的广场从汽车的后视镜消失了

永远消失了

一个青春期的、初恋的、布满粉刺的广场

一个从未在帐单和死亡通知书上出现的广场

一个露出胸膛、挽起衣袖、扎紧腰带

一个双手使劲搓洗的带补丁的广场

一个通过年轻的血液流到身体之外

用舌头去舔、用前额去下磕、用旗帜去覆盖

的广场

空想的、消失的、不复存在的广场

象下了一夜的大雪在早晨停住

一种纯洁而神秘的融化

在良心和眼睛里交替闪耀

一部分成为叫做泪水的东西

另一部分在叫做石头的东西里变得坚硬起来

石头的世界崩溃了

一个软组织的世界爬到高处

整个过程就象泉水从吸管离开矿物

进入密封的、蒸馏过的、有着精美包装的空间

我乘坐高速电梯在雨天的伞柄里上升

回到地面时,我看到雨伞一样张开的

一座圆形餐厅在城市上空旋转

象一顶从魔法变出来的帽子

它的尺寸并不适合

用石头垒起来的巨人的脑袋

那些曾托起广场的手臂放了下来

如今巨人仅靠一柄短剑来支撑

它会不会刺破什么呢?比如,一场曾经有过的

从纸上掀起、在墙上张帖的脆弱革命?

从来没有一种力量

能把两个不同的世界长久地粘在一起

一个反复张帖的脑袋最终将被撕去

反复粉刷的墙壁

被露出大腿的混血女郎占据了一半

另一半是头发再生、假肢安装之类的诱人广告

一辆婴儿车静静地停在傍晚的广场上

静静地,和这个快要发疯的世界没有关系

我猜婴儿和落日之间的距离有一百年之遥

这是近乎无限的尺度,足以测量

穿过广场所要经历的一个幽闭时代有多么漫长

对幽闭的普遍恐惧,使人们从各自的栖居

云集广场,把一生中的孤独时刻变成热烈的节日

但在栖居深处,在爱与死的默默的注目礼中

一个空无人迹的影子广场被珍藏着

象紧闭的忏悔室只属于内心的秘密

是否穿越广场之前必须穿越内心的黑暗

现在黑暗中最黑的两个世界合为一体

坚硬的石头脑袋被劈开

利剑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如果我能用被劈成两半的神秘黑夜

去解释一个双脚踏在大地上的明媚早晨

如果我能沿着洒满晨曦的台阶

去登上虚无之巅的巨人的肩膀

不是为了升起,而是为了陨落

如果黄金镌刻的铭文不是为了被传颂

而是为了被抹去、被遗忘、被践踏

正如一个被践踏的广场迟早要落到践踏者头上

那些曾在一个明媚早晨穿过广场的人

他们的黑色皮鞋也迟早要落到利剑之上

象必将落下的棺盖落到棺材上那么沉重

躺在里面的不是我,也不是

行走在剑刃上的人

我没想到这么多人会在一个明媚的早晨

穿过广场,避开孤独和永生

他们是幽闭时代的幸存者

我没想到他们会在傍晚时离去或倒下

一个无人倒下的地方不是广场

一个无人站立的地方也不是

我曾是站着的吗?还要站立多久?

毕竟我和那些倒下去的人一样

从来不是一个永生者

公开的独白

悼庞德

我死了,你们还活着。

你们不认识我如同你们不认识世界。

我的遗容化作不朽的面具,

迫使你们彼此相似:

没有自己,也没有他人。

我祝福过的每一棵苹果树都长成秋天,

结出更多的苹果和饥饿。

你们看见的每一只飞鸟都是我的灵魂。

我布下的阴影比一切光明更肯定。

我真正的葬身之地是在书卷,

在那儿,你们的名字如同多余的字母,

被轻轻抹去。

所有的眼睛只为一瞥而睁开,

没有我的歌,你们不会有嘴唇。

而你们传唱并将继续传唱的

只是无边的寂静,不是歌。

肖斯塔柯维奇:等待枪杀

他整整一生都在等待枪杀

他看见自己的名字与无数死者列在一起

岁月有多长,死亡的名单就有多长

他的全部音乐都是一次自悼

数十万亡魂的悲泣响彻其间

一些人头落下来,象无望的果实

里面滚动着半个世纪的空虚和血

因此这些音乐听起来才那样遥远

那样低沉,象头上没有天空

那样紧张不安,象骨头在身体里跳舞

因此生者的沉默比死者更深

因此枪杀从一开始就不发出声音

无声无形的枪杀是一种收藏品

它那看不见的身子诡秘如俄罗斯

一副叵测的脸时而是领袖,时而是人民

人民和领袖不过是些字眼

走出书本就横行无忌

看见谁眼睛都变成弹洞

所有的俄罗斯人都被集体枪杀过

等待枪杀是一种生活方式

真正恐怖的枪杀不射出子弹

它只是瞄准

象一个预谋经久不散

一些时候它走出死者,在他们

高筑如舞台的躯体上表演死亡的即兴

四周落满生还者的目光

象乱雪落地扰乱着哀思

另一些时候它进入灵魂去窥望

进入心去掏空或破碎

进入空气和食物去清洗肺叶

进入光,剿灭那些通体燃亮的逃亡的影子

枪杀者以永生的名义在枪杀

被枪杀的时间因此不死

一次枪杀在永远等待他

他在我们之外无止境地死去

成为我们的替身

1986年于成都

一夜肖邦

只听一支曲子。

只为这支曲子保留耳朵。

一个肖邦对世界已经足够。

谁在这样的钢琴之夜徘徊?

可以把已经弹过的曲子重新弹过一遍,

好象从来没有弹过。

可以一遍一遍将它弹上一夜,

然后终生不再去弹。

可以

死于一夜肖邦,

然后慢慢地、用整整一生的时间活过来。

可以把肖邦弹得好象弹错了一样,

可以只弹旋律中空心的和弦。

只弹经过句,象一次远行穿过月亮。

只弹弱音,夏天被忘掉的阳光,

或阳光中偶然被想起的一小块黑暗。

可以把柔板弹奏得象一片开阔地,

象一场大雪迟迟不敢落下。

可以死去多年但好象刚刚才走开。

可以

把肖邦弹奏得好象没有肖邦,

可以让一夜肖邦融化在撒旦的阳光下。

琴声如诉,耳朵里空无一人。

根本不要去听,肖邦是听不见的,

如果有人在听他就转身离去。

这已经不是肖邦的时代,

那个思乡的、怀旧的、英雄城堡的时代。

可以把肖邦弹奏得好象没有在弹。

轻点,再轻点,

不要让手指触到空气和泪水。

真正震憾我们灵魂的狂风暴雨,

可以是

最弱的,最温柔的。

1988年于成都

美人

这是万物的软骨头的夜晚,

大地睡眠中最弱的波澜。

她低下头来掩饰水的脸孔,

睫毛后面水加深了疼痛。

这是她倒在水上的第一夜,

隐身的月光冰清玉洁。

我们看见风靡的刮起的苍白

焚烧她的额头,一片覆盖!

未经琢磨的钢琴的颗粒,

抖动着丝绸一样薄的天气。

她是否把起初的雪看作高傲,

当泪水借着皇冠在闪耀?

她抒情的手为我们带来安魂之梦。

整个夜晚漂浮在倒影和反光中

格外黑暗,她的眼睛对我们是太亮了。

为了这一夜,我们的一生将瞎掉。

然而她的美并不使我们更丑陋。

她冷冷地笑着,我们却热泪横流。

所有的人都曾美好地生活过,

然后怀念,忧伤,美无边而没落。

谁去谁留

给Maria

黄昏,那小男孩躲在一株植物里

偷听昆虫的内脏。他实际听到的

是昆虫以外的世界:比如,机器的内脏。

落日在男孩脚下滚动有如卡车轮子,

男孩的父亲是卡车司机,

卡车卸空了

停在旷野上。

父亲走到车外,被落日的一声不吭的美惊呆了。

他挂掉响不停的行动电话,

对男孩说:天边滚动的样样事物都有嘴唇,

但它们只对物自身说话,

只在这些话上建立耳朵和词。

男孩为否定那耳朵而偷听了别的耳朵。

他实际上不在听,

却意外听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听法

那男孩发明了自己身上的聋,

他成了飞翔的、幻想的聋子。

会不会在凡人的落日后面

另有一个众声喧哗的神迹世界?

会不会另有一个人在听,另有一个落日在沉没?

哦踉跄的天空

世界因没人接听的电话而异常安静。

机器和昆虫彼此没听见心跳,

植物也已连根拔起。

那小男孩的聋变成了风景,秩序,乡愁。

卡车开不动了,

父亲在埋头修理。

而母亲怀抱落日睡了一会,只是一会,

不知天之将黑,不知老之将至。

1997,4,12于施图加特

咖啡馆

一杯咖啡从大洋彼岸漂了过来,随后

是一只手。人握住什么,就得相信什么。

于是一座咖啡馆从天外漂了过来,

在周围一大片灰暗建筑的掩盖下,

显得格外触目,就像黑色晚礼服中

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衬衣领子。

我未必相信咖啡馆是真实的,当我

把它像一张车票高举在手上,

时代的列车并没有从我身边驶过。

坐下来打听消息,会使两只耳朵

下垂到膝盖,成为咖啡馆两侧的

钟表店和杂货铺。校准了时间,

然后掏钱到杂货铺买一包廉价香烟。

这时一个人走进咖啡馆,

在靠窗的悬在空中的位置上坐下,

他梦中常坐的地方。他属于没有童年

一开始就老去的一代。他的高龄

是一幅铅笔肖像中用橡皮轻轻擦去的

部分,早于鸟迹和词。人的一生

是一盒录像带,预先完成了实况制作,

从头开始播放。一切出现都在重复

曾经出现过的。一切已经逝去。

一个咖啡馆从另一个咖啡馆

漂了过来,中间经过了所有地址的

门牌号码,经过了手臂一样环绕的事物。

两个影子中的一个是复制品。两者的吻合

使人黯然神伤。“来点咖啡,来点糖”。

一杯咖啡从天外漂了过来,随后

是一只手,触到时间机器的一个按键,

上面写着:停止。

这时另一个人走进咖啡馆。

他穿过一条笔直的大街,就像穿过

一道等号,从加法进入一道减法。

紧跟在他身后走进咖啡馆的,是一个

年龄可疑的女人,阴郁,但光彩夺目。

时间不值得信赖。有时短短十秒钟的对视

会使一个人突然老去十年,使另一个人

像一盒录像带快速地倒退回去,

退到儿时乘坐的一趟列车,仿佛

能从车站一下子驶入咖啡馆。

“十秒钟前我还不知道世上有你这个人,

现在,我认为我们已经相爱了

许多个世纪”。爱情催人衰老。

只有晚年能带来安慰。“我们太年轻了,

还得花上50个夏天告别一个世界,

才能真正进入咖啡馆,在一起

呆上十秒钟”。要不要把发条再拧紧一圈

镀银的勺子在杯中

慢慢搅动,平方乘以平方的糖块开始融解

十秒钟,仅仅十秒钟,

有着中暑一样的短暂的激情,使人

像一根冰棍冻结在那里。这是

对时间法则的逆行和陈述,少到不能再少

对任何人的一生都必不可少。这是

一个定义:必须屈从于少数中的少数。

这时走进咖啡馆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一出皮影戏里的全部角色,

一座木偶城市的全部公民。他们来自

等号的另一端,来自小数点后面

第七位数字所显示的微观宇宙,来自

纪律的幻象,字据或统计表格的一生。

他们视咖啡馆为一个时代的良心。

国家与私生活之间一杯飘忽不定的咖啡

有时会从脸上浮现出来,但立即隐入

词语的覆盖。他们是在咖啡馆里写作

和成长的一代人,名词在透过信仰之前

转移到动词,一切在动摇和变化,

没有什么事物是固定不变的。

在一个脑袋里塞进一千个想法,就能使它

脱离身体,变得像空气中的一只气球那么轻

靠一根细线,能把咖啡馆从天上

拉下来吗?如果咖啡馆仅仅是个舞台,

随时可以拆除,从未真正地建造。

这时一个人起身离开咖啡馆,

在深夜十二点半(校准了时间。但时间

不值得信赖),穿过等号式的幽暗大街,

从咖啡馆直接走向一座异国情调的

阴沉建筑,一座

让人在伤心咖啡馆之歌里怀想不已的建筑。

不是为了进入,而是为了离去,

到远处去观看。穿过这座大楼就是冬天了。

一九人九年的冬天。一八二五年的冬天。

零下四十度的僵硬空气中漂来一杯咖啡,

一只手。“我们又怎么能抓住

这无限宇宙的一根手指?”也许不能。

“贵族的皮肤真是洁白如玉”这是

一个晚香玉盛开的夜晚,雪撬拉着参政广场

从中亚细亚草原狂奔而来。路途多么遥远。

十二月党人在黑色大衣里藏起面孔。

这时一个人返身进入咖啡馆。

在明亮的穿衣镜前,他怀疑这座咖啡馆

是否真的存在。“来一瓶法国香槟

和一客红甜菜汤”。黑色大衣里翻出

洁白的衬衣领子,十二月党人

变成流亡巴黎的白俄作家。俄罗斯文化

加上西方护照。草原消失。 .

隔着一顿天上的晚餐和一片玻璃泪水,

普宁与一位讲法语的俄国女人对视了’

十秒钟。她穿一双老式贵族皮鞋,

在遗嘱和菜单上面行走,像猫一样轻盈。

咖啡馆的另一角,萨特叼着马格里持烟斗

和波伏瓦讨论自由欧洲的暗淡前景。

放下纪德的日记,罗兰巴尔特先生

登上埃菲尔铁塔俯身四望,他看见

整个巴黎像是从黑色晚礼服上掉下的

一粒钮扣。衣服还在身上吗?天堂

没有脱衣舞。时间的圆圈

被一个无穷小的亮点吸入,比钮扣还小。

这时咖啡馆里坐满了宾客。

光线越来越暗。漂泊的椅子从肩膀

向下滑落,到达暗中伸直的腰。

支撑一个正在崩溃的信仰世界谈何容易。

“蛇的腰有多长?”一个男孩逢人便问。

他有一个斯大林时代的辩证法父亲,

并从母亲身上认出了情人,“她多像娜娜”

日瓦戈医生对诗歌和爱情

比对医术懂得更多,“但是生活呢?

谁更懂生活?”一群黄皮肤的毛头小于,

到咖啡馆来闲聊,花钱享受

一个阶级的闲暇时光。反正无事可干。

我们当不了将军,传教士,总统或海盗。

“少女把手们在心上,梦想着海盗”,

度过宁静的青青草地上的一生。

“哪里去打听关于乌托邦的

神秘消息?”如果人的目光向内收敛,

把无限膨胀的物质的空虚,集中到

一个小一些的

个别的空虚中去,人或许可以获救。

咖啡馆像簧片一样在管风琴里颤动。

没有演奏者。是否有一根手指

能从无限的宇宙的消息中将灵魂勾去?

这时持异国护照的人匆匆走出咖啡馆。

灵魂与肉体之间的交易,在四位

中国巨头与第一任美国总统的眼皮下

进行,以此表达一个事实:我们在地下

形成对群鸟的判断。两个国家的距离

是两付纸牌的距离。“玩纸牌吗?

每付纸牌有一个黑桃皇后。”

每个国家有一付纸牌和一个咖啡馆。

“你是慢慢地喝咖啡,还是一口喝干?

放糖还是不放?”这是把性和制度

混为一谈的问题。熬了一夜的咖啡

是否将获得与两个人的睡眠相当的浓度

我们当中最幸福的人,是在十秒钟内

迅速老去的人。年轻的将坠入

从午夜到黎明的漫长的性漂泊。

不间断地从一个情人漂泊到

另一个情人,是否意味着灵魂的永久流放

已经失去了与只在肉体深处才会汹涌的

黑暗和控诉力量的联系?是否意味着

一段剪刀下的爱情只能慢动作播放,

插在那些一闪即逝的美丽面庞之间?

两杯咖啡很久没有碰在一起,

以后也不会相碰。

这时咖啡馆里只剩下几个物质的人。

能走的都走了,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也许到了结咖啡馆安装引擎和橡皮轮子

把整条大街搬到大蓬车上的时候。

但是,永远不从少数中的少数

朝那个围绕空洞组织起来的

摸不着的整体迈出哪怕一小步。永远不。

即使这意味着无处容身,意味着

财富中的小数点在增添了三个零之后

往左边移动了三次。其中的两个零

架在鼻梁上,成为昂贵的眼镜。

镜片中一道突然裂开的口子

把人们引向视力的可怕深处,看到

生命的每一瞬间都是被无穷小的零

放大了一百万倍的

朝菌般生生死死的世代。往日的梦想

换了一张新人的面孔。花上一生的时间

喝完一杯咖啡,然后走出咖啡馆,

倒在随便哪条大街上沉沉睡去。

不,不要许诺未来,请给咖啡馆

一个过去:不仅仅是灯光,音乐,门牌号码

从火车上搬来的椅子,漂来的泪水

和面孔。“我们都是梦中人。不能醒来。

不能动。不能梦见一个更早的梦”。

现在整座咖啡馆已经空无一人。

“忘掉你无法忍受的事情”。许多年后,

一个人在一杯咖啡里寻找另一杯咖啡。

他注定是责任的牺牲者:这个可怜的人。

欧阳江河 第2篇

1、清水河,画一般:堤上,小草密密匝匝,在阳光下争绿斗艳;岸边,一棵棵柳树排成行,柔软的枝条垂在明镜似的河面上;水中,小鱼成群,有的轻游,有的蹦跳,有的贴在河底,一动也不动;河面上,燕子飞来飞去,唧唧地叫个不停,还不时地用翅膀拍打着水面。

2、小河真美啊!清澈、碧绿、恬静,令人神往。远看它是那样的绿,绿得像一条翡翠色的绸带;近看它是那样的清,清得可以看见河底游动的鱼虾。夜晚,那弯弯的月牙倒映在清澈透明的小河上,是那样的美丽,又是那样的温柔。此时的小河更显得迷人。

3、秋天,河水显得很宁静,岸边枫叶红了,梧桐叶黄了,在秋风吹拂下,各种颜色的树叶飘在河面上,河面成了一块流动的“花布”。

4、夏天,在阳光照耀下,河面泛着金光。夕阳下,河水半绿半红,令人陶醉,不禁让我吟诵起两句唐诗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这里是孩子们的乐园,他们光着身子,像鱼儿一样自由玩耍,有的在打水仗,有的在游泳比赛,潜泳、仰泳、蛙泳各种姿势都有,飞溅起阵阵银白色的浪花。那欢呼声、加油声和愉快的笑声在河面上空回荡。

5、冬天,是河滩上最热闹的季节了。水位下降了,清清的河水撞在浅黄色的鹅卵石上,溅起银白色的水花,昼夜不停地发出“哗哗哗哗”的声音。我想,那是小河带给我们的原声态的歌声。

6、黄昏,太阳沉沉地向西边落下,在河面上撕下了金色的余辉。天边的云彩被绚丽的霞光映照得更加耀目,倒映在清澈的江水里,微波荡漾,仿佛觉得天在晃动。河边的树呀、人呀,都变成了橘色,我沐浴在灿烂的霞光中,是那么的惬意。

7、上了沙洲,才体会到汉江河的静态美。平静的河水犹如一块碧玉,除了漂浮在水面上的细细的水草,一丝皱纹也没有。太阳落山了,汉江河呈现了它的本色。宁静的河水泛着绿莹莹的波光,两岸的树和草又给汉江河抹上了一层绿色。浓浓的绿加上蓝天的修饰和晚霞的滋润,闪动着美丽的光芒,跳跃着,跳跃着……

8、特别是在秋季,海河水简直像一匹柔软的蓝缎子,静静地流淌着。阵阵秋风,吹起水的涟漪,涌向堤岸,溅起白色的浪花,像千万明亮的眼波,凝视着秋天的秀色。偶尔河中漂过一叶木舟,与岸边垂钓的人相映成趣。

9、碧绿的河面上荡漾着波纹,像是被太阳晒得不高兴了,皱起了眉头。此时的太阳恋恋不舍地把一点儿余辉洒在水面上,正好照在波纹上,像一片片金色的鱼鳞。

10、中午,太阳早已揭去轻纱,放谢出万里光芒。水平如镜的河面上,金光点点,好像披上了一件缀满颗颗金珠的纱衣。

11、最快乐的就是这河水,简直像一位活泼的少女,唱着、跳着,拨动着老树伸过来的根须,拍打着黄褐色的山崖,踏着河滩上那些石子,无忧无虑地奔跑着。河水中不时跳出一条鱼儿,使河流显得更富有情趣,更天真可爱了。

12、春天到了,松花江的冰雪融化了,冰排以排山倒海之势顺流而下,随着冰排相互挤撞声,伴着哗哗哗、唰唰唰欢快的流水声,吸引了众多的游人。当你站在松花江江桥上观看犹如万马奔腾的画卷时,又好像是在倾听一曲气势磅礴的交响乐。

13、龙江河真美啊!春天的早晨,龙江河在雾气迷蒙中醒来。远处的天边,浓雾渐渐地变薄了,如袅袅炊烟,似淡淡青纱,显出淡绿的颜色,白色的天,白色的水,远远望去,水天相接,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我漫步在龙江之畔,徜徉在朦胧的雾中,身体也觉得飘飘然了,仿佛脚下踩着云朵,在仙境中遨游……

14、夏天的湘江河可“沸腾”了,那是因为“夏天哥哥”的热情唤来了夏季的炎热。休闲纳凉的人们常常在湘江河里嬉戏、游泳、划船,好一派热闹景象。

15、挺拔峻峭的山岩上,几朵野花点缀在荆丛之间。一条宛如玉带的江水从山脚缓缓流过。江面上,飘着淡淡的暮色,一抹夕阳的血红从西边淌下来,滴到深黛的河面上。在轻轻的河风中,河边一片片的稻草轻轻摇曳着。这就是夏日的青衣江畔,我故乡的青衣江畔。

16、河水很凉,一下水就上下牙直打架,但是是很惬意很爽的那种。对岸的景物渐渐清晰了,只见一排排小树肩并肩靠在一起,形成一堵坚实的树墙。树下,一簇簇齐腰的软草随着风微微晃动起来,很幸福的样子。河水此时变成了一幅清澈透明的画面,将这些美景的倒影映在上面。太阳变成了一个圆圆的“蛋黄”,它将自己映在了上面,给风景添了几分姿色。身在其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妙感,像进入了仙境一般。

新闻思维的小溪与江河 第3篇

探寻采访对象的思维路径, 让“听”与“思”携手共舞

很久以来, 我们习惯于把稿件质量的提高寄希望于采访对象上, 祈望通过采访对象的语言升华来提升稿子的亮点和动人之处, 而一旦这个采访对象不善言谈, 又不顺着我们采写的意图行走时, 就不免会感到沮丧, 同时又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感。于是, 如何将这种被动的接受转变为主动地引导, 调动起采访对象述说的激情成为我们思考和探讨的话题。漫长的采访实践使我们渐渐意识到, 有的时候, “问”的话语调动不起对方的激情, 触动不了对方内心深处的东西, 是造成我们挖掘不出人物与事件中最为感人的细节的关键所在, 由此我们稿件的苍白与贫血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要解决稿件的贫血问题, 让“听”与“思”携手共舞, 是不可忽略的好方法之一。

新闻从业人员的采访风格, 就像各不相同的五官一样, 因人而各异, 但是在采访的路径中, 却有一点是相同的, 那就是谁也少不了“问”。为了获得丰厚详实的采访内容, 通常我们会在脑中形成一个采访提纲, 然后顺着这个“纲”去行走“问”的线路, 而这个问的框架一般不会超出新闻的五个“W”的范畴。五个“W”更像是房屋的整体构架, 内部的具体内容与摆设却要动心思来挖掘、布置和填充。如果一个新闻从业人员只是概念化地应用这五个“W”, 那么在采访的过程中就会流于浅表, 甚至会有意无意地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让采访对象顺应你的思维模式, 按照你的问话想要的答案去走上一程。这样的采访少了采访对象身上所特有的灵动, 也少了他们生命中的“精”、“气”、“神”, 由此所形成的稿件体现的更多的是你个人风格的一种设计性的变通, 而不是与他人融合之后群体智慧的体现。

其实, 新闻采访最忌僵硬而崇尚灵动, 这种灵动更多地表现为针对不同的场景和不同人物特点的随机提问, 这个时候的“问”更具个人的魅力与色彩, 更体现一个人的修养与内涵。而要“问”得成功, 不妨随着采访对象的思维特点走上一程, 在这个走的过程中, 摸清对方的性格特点, 脾性爱好, 语言表达方式和对事物的着眼所在等等, 然后试着让自己的提问更为亲和地走近采访对象习惯接受的方式。“问”人人都会, 然而如何问怎样问却是一个大学问, 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问话方式, 不同的事件要有不同的语气色彩, 所以看似一个单间的“问”, 其中却有大文章可做。要在“问”中融入“听”, “听”中涌动着“思”, 当这一切揉合到一起并融会贯通时, 才为采访的顺利进行打了下了良好的基础。

思维互动, 燃起对方倾吐的欲望与激情

人是社会的人, 一个人只有将自己融入群体时, 其个人的能力与价值才会得以体现与实现。思维亦是如此, 一个人的思维通常更像是一条细细长长的小溪, 水是浅的, 某个路段甚至还会干涸, 而要想让自己思维的小溪流充盈起来, 那么就要尽可能地容纳他人的思维方式, 在思维的互动与互补中, 激发着自己询问一个又一个以前想也没有想起过的问题, 同时也燃起对方想要倾吐倾诉的欲望。

新闻从业人员或许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有时在采访中我们会觉得眼前一亮, 而且会兴致勃勃地倾听对方讲下去, 这种兴致无疑是来自对方的论说精彩所给我们带来的震动, 而这种震动像决堤的江河, 冲破我们狭窄的思维视野, 淹没我们的堤坝, 卷着我们在他思维的激流中不停地前游。尽管在这个过程中, 我们显得气喘吁吁甚至有力不从心之感, 但却感到一种快意, 一种尽兴, 究其原因, 是因为在采访对象宽泛的思维疆域内, 我们看到了异样的风景, 在他的思维高地上, 我们看到了另一个人生之境。这种顺应着采访对象思路的行走, 在那样一个特定的场景, 采访对象成了积极主动的引导者, 采访者则是在一种欣赏式的互动中, 伴随着对方激励着对方前行, 采访者的作用这个时候是隐性的。然而在另一种情况下, 我们必须让这种隐性的力量站在台前, 它不动声色地触动那些不善言谈、沉默寡言的采访对象, 让他走出沉默的疆界, 在与你思维的应和中, 进入柳暗花明的采访状态, 让陷入阻塞或者中断的采访再次续接起来, 从而让我们摆脱所处的尴尬状态。这一切的关键就是要找准切入点, 找到他们的兴致所在, 只有在找到了引起他们共鸣的东西时, 我们才会进入他们的精神世界, 目睹他们鲜为人知的精彩一面。

欧阳江河 生命如歌 第4篇

1956年生于四川省泸州,朦胧派诗人。现居北京。1979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1983年至1984年间,他创作了长诗《悬棺》,其后代表作有《玻璃工厂》、《计划经济时代的爱情》、《傍晚穿过广场》、《最后的幻象》、《椅中人的倾听与交谈》、《咖啡馆》、《雪》等,著有诗集《透过词语的玻璃》、《谁去谁留》。

让一块石头开出花,让一滴水变成铁,让一滴眼泪变得比大海还要广阔,这些就是诗歌的魅力。诗人的神奇之处也在于此,被称为中国第一诗人,欧阳江河用生命感受着诗歌带给他的充实感。在有限的生命里,诗歌的生命无限拉长,跨越文化、语言、种族,诗歌已经演化成历史的印记。

中国即将成为世界第一奢侈品消费大国,这昭示经济强大的同时,也为人们带来人性浮躁的信号,一部分衡量世界的标准转变为对物质的追求。在这个快捷经济的时代,诗歌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诗人更是成为人们眼中社会边缘的角落。究竟是被迫退守,还是主动防御,欧阳江河将做出中国第一诗人的独特阐释。

最珍贵的奢侈品

一袭中式装扮出现在采访地,这让我与印象中欧阳江河诗人的身份完全吻合。采访拍摄地是在一家国际星级酒店,看着从大堂健步如飞的欧阳江河,我心中在思索一个坚持人性追问的崇高诗人,是怎样与现代浮躁的物质社会相融的?

进入经济高速运转的时代,很多人都把消费奢侈品当成目标来追求,用好的车子、房子、衣服、手表、珠宝等等来满足自己的物质欲望。当然,目前有能力消费这些的还只是一部分人,这其中包括商人和艺术家。谈到这个,欧阳江河显得有些义愤填膺,在自己那一类艺术家的行列中最先富起来的是画家,看着他们买法拉利、保时捷、顶级陆虎,瞬间就将身份变成了艺术资本家。与奢侈品为伍的生活,自然不能再怪商人花钱的品位不高。“从文明发展的角度来看,标志一个国家文明程度、历史成熟和个人成熟的重要指标,是看他怎么花钱。商人在买画的时候,有没有把它当艺术品、精神产品来买?还是把它当成可以升值、洗钱的一部分?”

看到那些投资房产、买汽车炫富的现象,欧阳江河甚至会对社会产生一种忧虑。“他们实际上是在买身份,这样对金钱也是一种羞辱,对他买的房子、汽车、艺术品的不尊敬。艺术本身就变成了商品。”其实,处于经济转型期的中国这种现象在所难免,欧阳江河也深深知道那种花钱意义上的成熟还尚需时日。

“在中国的文学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传统,就是知音传统。一个演奏者就要有一个听者,中国文化很多的妙处是在理解和聆听的过程中出现的。”这就像俞伯牙听到弹高山流水的那种知音感,是精神的共鸣。“在西方,物质和精神的消费都与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开车不是为了炫耀身份,选择奢侈品也会从不同的角度,也就是找对了生活里那个知音。”

“诗歌不能给你造一座房子让你住进去,也不能变成一顿饭让你吃下去。但诗歌也是一个发生,一个读诗的人一定要比一个不读诗的人活的幸福、活的好、活的有意义。诗歌不是生活必需品,不是没有诗不能活,它是奢侈品,精神中最高级的奢侈品就是诗歌。”浮躁的物质世界中用精神武装自己,也许这才是人类最高的思想境界。

文明的阶梯

与欧阳江河的每一段对话都像是在读一本厚重的书,受益匪浅,出于对本身行业的思考,我最想探讨的就是现在传媒行业与纯文化的共存。

“媒体语言是先有一个事件,然后用这个时代的人平均可以接受的水平,来把它描述出来,所以语言在这里面不是第一位的。诗歌语言则不同,诗歌所描述的有可能是从未发生的一件事,所以语言就显得尤为重要。”众所周知人是生活在两种现实里面,一种是物质世界,一种是精神世界,精神世界也是现实的,它的承载方式就是语言。

长期国外居住的欧阳江河,对语言的力量深信不疑,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种文化下,语言都是影响整个民族精神的。就像七八十年代的中国,一首好诗全国都在传诵,虽然是封闭时代的产物,但是诗歌是表达内心情感和美感的重要平台。

相比于那个时代,现在的中国文化是浮躁的,人们宁愿翻阅一本毫无内涵的时尚美图杂志,也不愿意静下来阅读自己的内心。这点欧阳江河倒没有特别介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一直带着释然的笑容跟我探讨这个问题。“时代有时代的特点,一个时代的语言与另一个时代语言的差别,这就是文化。”即便是在这样浮躁的文化环境下,欧阳江河仍然不愿意放弃诗歌,“语言最尖端的部分,最有实验精神和最敏感、高贵的部分,甚至是最晦涩的部分,应该由诗歌来承担。”按照美国诗人庞德的一个说法就是说,诗歌是种族,就是一个种族的触须,最前面的那个触须。欧阳江河是带着历史责任在写诗。

欧阳江河的诗被翻译成德文等外文在国外发行,受到西方的热烈追捧,甚至登上当地报纸的整版消息。他坚信,语言只是载体,通往更深的思想是语言的必然使命。在中国,诗歌这条语言做成的问题阶梯似乎更长,但是我们总有一天会到达阶梯之上。

媒体语言和诗歌语言都是根本的文明要素,时代感和使命感的牵动下,总会找到更合适的相处方式,欧阳江河也相信这一点。

生命的感悟

欧阳江河曾在美国居住多年,身处于一个自己完全不懂的语言的国度,汉语作为欧阳江河的写作语言,反而有助于从日常生活中跳跃出来,更加集中精力。外界对于自身的打扰比较少,这对写作是一种帮助。

这个论调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顿觉新鲜,不能像欧阳江河那样设身处地的感受,我只能靠想像来揣摩,怪不得欧阳江河说过,诗人是绝对意义上的孤独的个体存在者。“我写诗的时候,里面也包含着一份沉重、一份执着、一份思考的东西。”

诗歌究竟是什么,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在定义,“它一定是包含了我们对所处环境的一种追思、追踪、拷问和把握。是在人的根本处境、内心处境和灵魂处境的呈现。这种处境有可能是一种苦难的东西,有可能是一种狂喜的东西,有可能是很宁静的东西,有可能只是一种抵制和反抗,所以人的处境都不一样。这些处境应该在诗歌里面呈现,是诗歌该做的事。”

欧阳江河在德国生活最长的时间是8个月,这8个月完全不懂当地的语言,语言和人的生存行为发生了脱节,在这样的处境里面,他来看待他的工作,他来看待他自己这个人,有一种从他自己跳出来的角度。用欧阳江河自己的话说,“有一点像我是从外星来看我,或者从200年以后或者是200年以前的时间段来看我,从一个亡灵的角度,从一个不存在的角度来看我自己。”这样就更多了人生的感悟。

“中国没有其他的自我表达、心灵表达的一个出口,诗歌就成为那个出口了。但是欧洲人、西方人他们对诗歌的尊重和崇拜,是由来已久的。中国本来是一个诗歌国度,但是这一场革命很重要的一个结果就是,革命也包括语言革命,从文言文到现代汉语这样的革命过程。”但是欧阳江河认为现在中国丢失这一点不会长期如此的,因为中国人本性意义上来讲,都是具有私性的。中国人没有宗教性,诗歌在这个里面承担了诗性化的一种东西。

“所有时代文化的承载和体现是诗歌来完成的,诗歌除了汉语语言本身的艺术以外,也承担了很多诗性化的教化、人性教化和意识形态,甚至是民俗教化。所以唤起的是中国人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不仅是艺术品,不仅是一首诗,还是普通老百姓的意识形态。”

世界是浮躁的,如果能抛开浮躁找到最本真的思考,我想这是诗歌的责任,也是像欧阳江河这样时代的诗人所要承担的。沉重的思考也许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但是时代的印记却抹不去诗歌对我们灵魂的记录。

描写江河的诗句 第5篇

李白《望天门山》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李清照《夏日绝句》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孟浩然《宿建德江》

湘江两岸花木深,美人不见愁人心。

卢仝《有所思》

湘水无潮秋水阔,湘中月落行人发。

张藉《湘江曲》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黄庭坚《登快阁》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柳宗元《江雪》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杜甫《春夜喜雨》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白居易《忆江南》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苏轼《题惠崇〈春江晚景〉》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日还。

李白《早发白帝城》)

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柳永《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寒雨连江夜人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

描述江河湖海的诗句(二):河

黄河万里触山动,盘涡毂转秦地雷。

李白《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王维《使至塞上》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王之涣《凉州词二首其一》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王之涣《登鹳雀楼》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李白《将进酒》

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

李白《赠裴十四》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李白《公无渡河》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李白《行路难其一》

将军发白马,旌节度黄河。

李白《发白马》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李白《北风行》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刘禹锡《浪淘沙九曲黄河万里沙》

人间更有风涛险,翻说黄河是畏途。

宋琬《渡黄河》

黄河水绕汉宫墙,河上秋风雁几行。

李梦阳《秋望》

黄河怒浪连天来,大响谹谹如殷雷。

温庭筠《公无渡河》

黄河水,水阔无边深无底,其来不知几千里。

贡泰父《黄河行》

黄河九天上,人鬼瞰重关。

元好问《水调歌头赋三门津》

白日地中出,黄河天外来。

张蠙《登单于台》

描述江河湖海的诗句(三):湖

好是春风湖上亭,柳条藤蔓系离情。

戎昱《移家别湖上亭》

湖上微风入槛凉,翻翻菱荇满回塘。

温庭筠《南湖》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

李白《游洞庭五首。其一》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李白《游洞庭湖五首其二》

元是昆仑山顶石,海风吹落洞庭湖。

方干《题君山》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孟浩然《望洞庭湖赠张丞相》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白居易《钱塘湖春行》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白居易《钱塘湖舂行》

西湖又还春晚,水树乱莺啼。

仲殊《诉衷情宝月山作》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刘禹锡《望洞庭》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

赠君明月满前溪,直到西湖畔。

毛滂《烛影摇红送会宗》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欧阳修《采桑子残霞夕照西湖好》

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

欧阳修《釆桑子清明上巳西湖好》

描述江河湖海的诗句(四):海

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宋之问《灵隐寺》

茫茫东海波连天,天边大月光团圆。

黄遵宪《八月十五日夜太平洋舟中望月作歌》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陆游《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

山水绕城春作涨,江涛入海夜通潮。

陈子澜《恩波桥诗》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苏轼《临江仙》

以往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元稹《离思》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王湾《次北固山下》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张九龄《望月怀古》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乐府《长歌行》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李白《行路难》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曹操《观沧海》

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钱起《送僧归日本》

俯首无齐鲁,东瞻海似杯。

李梦阳《泰山》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海水无风时,波涛安悠悠。

白居易《题海图屏风》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口衔山石细,心望海波平。

江河湖海词语 第6篇

二。只见远处喀刺昆仑山冰封雪盖,银光熠熠。山下一片翡翠般的天然草场卜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各种野花,间或羊群掺杂其间班公湖卜波光涟涟.水鸟惆啾,交颈游嬉。湖水清澈湛蓝,湖边苇草丰茂,风吹来.摇曳出万种景象

三。海在宁静的时候,只需风鼓帆蓬,浪推轻舟,海鸥鸣啼,咱们定能顺利到达彼岸;海在咆哮的时候它能造成一股奔腾的激浪,具有排山之势,或许倾覆你的舟揖,或许摧毁你的帆墙兄弟姐妹,惊涛骇浪只能置懦夫于死地,它使抗争者更能显示出青春活力和勃勃生机。人生的路,正像海上的航程,不会一帆风顺。前进,才有期望迎来光明;后退,只能坠人黑暗的深渊,让咱们鼓起青春的风帆,做一个性命的弄潮儿,向着生活的大海敞怀飞荡!

四。深秋,金黄的落叶飘在江面上,像是银色缎绣上金色的花朵,秋风送爽,江面上一片繁忙的景象,船来船往像穿梭。松花门水波浪滔滔,肩负肴重担,为了哈尔滨的振兴和经济繁荣.为kflT]的四化建设默默地出着力!松花江水啊,你千百年来长流不息,我要为你唱一曲赞美的歌!

五。源远流长的辽河水,像个风尘仆仆的骄子,在形似弓月的辽河湾松衣宽带倚岸小憩之后,映映然投人茫茫渤海的环抱进出的大小货轮不时地发出低沉而柔和的笛声,很有礼貌地向她报告着归来和离去。横跨河湾的水上通道?渡口的客轮,同进出港日的货轮有秩序地交又着。

六。宽阔的闽江闪着粼粼的波光,浩浩荡荡地向东流去,那样宽阔那样坦荡。

七。我随手拾起了一块石头,向她的胸膛掷去,是不是我这富有情感的少女,也能使她溅起一阵浪花。

八。我眺望着无涯无垠的大海,白亮亮的海天交界线,一座座小岛矗立着,还有“孤帆一片日边来”的立体画面。我又看到了一种在家里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的奇景。突然出现一片与周围之水颜色截然不一样的海水.或是蓝色的.或是绿色的,或是褐色的`,界限很分明,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这片水围住似的。大海啊,大海,多么迷人的地方!

九。长江洪水已经沉睡了一个秋冬,又发酵了一个初春,恰似刚苏醒的青春在弯弯绕绕的川峡憋足了它全部的力量,像凶猛的雄狮咆哮着,怒吼着,恶毒地向梨坪扑来。狠狠地撕裂沙滩,拽起湍急的冲浪,搅出一个个旋涡,鼓起浊黄的泡沫,突如其来地冲出大决日,奔向东方。这时如铁铸如铅锻的礁石与岩壁,被这异常暴烈的猛兽折磨得疲倦不堪,“轰,随?”峡口的声音震得人们耳朵发借,眼睛发直,背脊发毛。

十。湖水漾起一圈圈次第扩展的波纹,在黯淡的湖面上画出条条闪光的弧线,一向密集地排向对岸轮廓朦胧的陡峭山崖。

十一。黄河流速在那里已不那么湍急,却依然扬起波浪,卷着旋涡,并不平静的河面上,有几点白的帆灰的帆高高扬起,带着古老的木船,时而缓缓前行,时而又激流勇进。春日的阳光照着那帆,那船,那船上的人们,水天相接,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仿佛在演奏着一曲古老的歌,那么淳朴,那么和谐,那么优美。

十二。门前1条小河,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是山泉汇集成的呢!窄的地方,潺潺作响,搭上几块石头,便可涉足越过;宽的地方,像一乱深潭,晶莹碧透,清澈见底,两岸柳丝婆要,绿草茵茵。

十三。穿行在水乡的灰瓦白墙小桥流水木舟之间,仿佛在一呼一吸的间隙里都充满着江南独有的如水气韵。

十四。江水唱着欢快的歌,打着卷儿,流进了乌桥镇,一派婉约的风景。

十五。冰盘似的冷月高悬在空中,烟茫茫的湖面,碧波如镜,星光月影倒映湖底,似落下了一湖金灿灿的珍珠。

十六。江面上,脚踏竹筏的渔翁吃喝着鸿鹤捕鱼;似游鱼穿梭的满载着国内外游客的游艇,更给这幅绝妙的山水画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十七。当渔船归来的时候,海滩便是另一番热闹非凡的景象。渔船一靠岸便围一大堆人,有渔家妇女,有讨价还价的鱼贩子,有围着看热闹的人当然,这当中也少不了咱们。大人们正忙但是来的时候,咱们却趁机在人堆里捣蛋,搞小动作。有的小孩子索性从大人的裤档下钻过去。倘若有人一收脚就该倒霉了,那样貌的确令人好笑.脑壳子被卡住了,进退两难,摆手摆脚,比翻倒的乌龟还狼狈。

十八。湖水像一面大镜子,和蓝色的天空浑然一体,倒映着两边的山色,好像水中长出一座座奇形怪状的高山,仿佛鱼儿在天上游动,鸟儿在水底飞翔。听父亲说,要是有太阳,五色湖水呈现出绿红黄蓝紫为种领色.和碧绿的湖水交相辉映,湖面好似一颗颗宝石,熠熠闪光

十九。在天山的高处,常常出现巨大的天然湖。湖面明净如镜,水清见底。高空的白云和四周的雪峰清晰地倒映水中,把湖山天影融为晶莹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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