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诗歌的仙侠精神-牟小璘(精选5篇)
李白诗歌的仙侠精神-牟小璘 第1篇
醴酒仗剑啸明月,一儒一道寄天涯
——---浅析李白诗歌中的仙侠精神 吉林省通化县第七高级中学 牟小璘
酒放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余光中的一首《寻李白》真个把李白不凡的风度、独特的气质、飘逸的胸怀、洒落的心神刻在纸上。要寻找一个民族的文化记忆,不得不给李白一笔浓墨重彩。
李白是盛唐最杰出的诗人,也是我国文学史上继屈原之后又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素有“诗仙”之称。他经历坎坷,思想复杂,既是一个天才的诗人,又兼有游侠、刺客、隐士、道人、策士等人的气质。儒家、道家和游侠三种思想,在他身上都有体现。李白的狂放、李白的豪情、李白的抱负、李白的奇异、李白的痛饮、李白的失意、李白的永恒的价值,是所有中国文化人追逐的步伐。一.“诗言志”——李白诗歌的思想根源
李白的身世是一团谜,李白的诗歌则是一种奇。他的诗言出天地之外,思逸鬼神之表,如天马行空,飘然而至,忽然而去,充满了“出鬼入神,倘恍莫测”(胡应麟《诗薮》)的奇幻色彩。
李白少年时代除学习儒家经典、古代文史名著外,还浏览诸子百家之书,并“好剑术”。相信道教,有超脱尘俗的思想;同时又有建功立业的政治抱负。从青年起,李白就怀有“济苍生,安社稷”之宏大抱负,希望建立不世之功。他鄙视蓬间雀,鄙视那种垂涎欲滴的权利欲,他如大鹏般渴望扶摇九万里。但他又不想一步步脚踏实地登上事业的顶峰,怀有侥幸成功的心理,希望平交王候,一步凌云。他一生都,一举定邦,一言问鼎,西入长安,从永王嶙以及晚年想当一普通士兵进而建功立业的想法都是这“侥幸心理”的直接反映。在道家的思想的支配下,他自由自在,毫无拘检,无为而达。他以诗人的眼光观察政治人情世态,有时异常敏锐地看出本质的东西。大鹏在飞翔之中,总是看似漫不经心,自由自在,但自有服不可撼动的活泼与强硬。李白正是因为以脱离现实的“以天下为一已之私”的想象之翼翱翔时,远离了社会的价值判断,这是造成其人生悲喜剧的主要原因,但同时又给他浪漫主义诗作注入超越时代的魅力。离开长安后,李白继续他的漫游生活,但是他的性格没有变,他张扬的个性也没有变,他对政治的理解依然是那么天真。对李白而言,长安的政治失败并没有改变他对自己的期许,反而刺激他更进一步地执著于政治仕途。他并不曾意识到自己在政治命运面前的错位与误会,这导致“安史之乱”爆发以后,他贸然加入永王李的军队,造成重大的个人悲剧。
李白能把不被世人理解的悲愤,体现在不入流俗的的气魄和狂歌的坦荡上。在剧烈的站突中,他能把极度的痛苦表现为极度的超脱各非凡的气势上:“庐陵高揖汉天子,何必长街挂颐事玉阶!”“达亦不足贵,穷变不足悲!”“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候!”“东山高卧时起来,欲苍生未应晚。”李白是一个真正的诗人,一个以生命写诗的人。他的诗歌正式他的生命印证,其间饱藏着的仙侠精神正是他一生坎坷经历的寄托和写照。
二.“醴酒仗剑啸明月”——李白诗歌中的仙侠情感倾向
据专家研究,李白平时是佩剑的。儒生是坐而论道的,是学院派的,而侠则是要做事的,实践品格的,要君臣一体,要报国立功。这正是中古社会的士人理想。
儒生、仙翁与侠客,是李白的三种主要身份,也是他的诗风光明皎洁的源泉。
“剑、明月、酒”是李白诗歌中最常用的意象。酒和剑,还有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伴着他度过了潇洒而狂狷的一生,正如余光中所说:“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面对这位旷世奇才自由挥洒的盛唐诗峰,虽时隔千年的风云变幻,犹能感受到那跃跃跳动的生命活力和精光四射的生命本色。抓住与诗人的生命碰撞交融的“酒”、“剑”、“月”等重点意象,就仿佛踏上了通往李白内心的桥梁。
据统计,《全唐诗》李白诗中“剑”字共出现了107次,可见,李白是多么地钟情于剑了。他既谦虚又骄傲地称与自己相濡以沫、生死相许的妻子为“拙妻莫邪剑”(《窜夜郎,于乌江留别宗十六璟》),他豪爽而坦荡地褒奖亦弟亦友的李凝为“吾家青萍剑”(《送族弟单父主簿凝摄宋城主簿至郭南月桥却回„留饮赠之》),他把朋友苏明府比作“苏季子”,并称赞他“剑戟森词锋”(《魏郡别苏明府因北游》)。诗人从小就有学剑的经历,而且剑术还很不错。剑是他的知音,他的至爱,甚至是他生命的化身。他用自由的诗笔把我国文学史上的剑舞蹈得出神入化、潇洒翩然,为后人留下了一座永恒的丰碑。
李白“安社稷”、“济苍生”的理想在国土开拓、民族融合、边战频繁的现实刺激下,在开放型文化的熏染下,勃发为一种建功立业的奋发情怀。这种渴望建立盖世功业的思想一直贯穿于李白的一生,也深深地浸透于他诗歌的剑意象之中。剑不仅是一种颇具神话色彩的兵器,也是人们喜爱的佩饰。佩剑还是侠客身份的象征。唐代的长安自汉以来有着浓厚的侠文化传统,尤其是关陇一带人民“融合胡汉为一体,文武不殊途”的生活习惯更是侠风盛行的沃土。对于胸怀壮志的文人来说,任侠成为他们功业意识的一种寄托,他们“渴望通过古代游侠那种偶逢知音便平步青云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而佩戴一把光彩照人的宝剑则是显示游侠身份的必须。李白生活于这样的文化氛围之中,不可避免地受其影响,况且游侠精神“流动着青年人的活泼泼的情感和新鲜的血液”,充满着“乐
观奔放的时代旋律和火一般的生活欲望、人生宣泄”。这更与他酷爱自由、张扬个性的天性不谋而合。血管里汹涌着的游侠精神使李白对剑特别钟爱。诗人一生佩剑,年轻时“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白马篇》),年老时“边尘染衣剑,白日凋华发”(《禅房怀友人岑伦》),求谒时“高冠佩雄剑,长揖韩荆州”(《忆襄阳旧游,赠马少府巨》),醉酒时“醉来脱宝剑,旅憩高堂眠”(《冬夜醉宿龙门,觉起言志》),高兴时“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湄”(《少年行二首·其一》),失意时“倚剑增浩叹,扪襟还自怜”(《郢门秋怀》)。他的许多朋友也佩戴着光彩照人的宝剑。《夜别张五》:“龙泉解锦带,为尔倾千觞。”《君马黄》:“长剑既照曜,高冠何赩赫。”《赠崔侍郎》:“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
在异常广阔的空间之下,诗人倚剑而立,俯视苍茫大地,不禁情绪激昂、感慨万千!《发白马》:“倚剑登燕然,边烽列嵯峨。萧条万里外,耕作五原多。一扫清大漠,包虎戢金戈。”《登邯郸洪波台,置酒观发兵》:“观兵洪波台,倚剑望玉关。请缨不系越,且向燕然山„„遥知百战胜,定扫鬼方还。”
李白诗中的剑还寄予着他对自由的渴望,诗人专门描写宝剑的诗歌只有一首《古风》:“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一去别金匣,飞沉失相从。风胡灭已久,所以潜其锋。吴水深万丈,楚山邈千重。雌雄终不隔,神物会当逢。” 如果我们同时参看《大鹏赋》和《上李邕》,就会发现诗人对于自由是多么地珍视和向往啊!
诗人对于自由的渴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在与心爱的宝剑猝然“相遇”时,心凝形释,物我两忘,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剑,惟存对人生自由的开拓与逍遥!
但更多的是他所仰慕的传奇人物建功立业的社会环境一去不复返了,李白平交王侯,一匡天下的理想遭到了破灭。当抱负不能实现的烦恼蛛丝般塞满了诗人的心儿时,他想到了求仙解脱,但“仙人殊仿佛,未若醉中真”(《拟古十二首》)。好,那就饮酒吧,但“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无奈之下,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那把浸透着他功业梦想的剑上,顿时诗人心潮澎湃、愁思沸郁,或拔剑击柱,或拂剑而舞,或倚剑而叹,或弹剑而歌,或抚剑而吟,一任感情的潮水倾泻而出。《赠崔郎中宗之》:“长啸倚孤剑,目极心悠悠。时哉苟不会,草木为我俦。”《郢门秋怀》:“倚剑增浩叹,扪襟还自怜。”《南奔书怀》:“拔剑击前柱,悲歌难重论。”《行路难》:“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玉壶吟》:“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赠张相镐二首·其二》:“抚剑夜吟啸,雄心日千里。誓欲斩鲸鲵,澄清洛阳水。”《江夏寄汉阳辅录事》:“抽剑步霜月,夜行空庭遍。长呼结浮云,埋没顾荣扇。”《送窦司马贬宜春》:“何言谪南国,拂剑坐长叹。”《留别贾舍人至二首》:“拂拭倚天剑,西登岳阳楼。长啸万里风,扫清胸中忧。”
李白对于自己的政治才干自视甚高,当他受到压抑打击时,那匣中龙鸣的宝剑唤起了他同命相连的感觉。他为宝剑的“锈涩苔生”而惋惜,也为自己的怀才不遇而愤慨,此时的剑已紧紧地和他的政治才干联系在了一起。《淮南卧病书怀,寄蜀中赵征君蕤》:“吴会一浮云,飘如远行客。功业莫从就,岁光屡奔迫。良图俄弃捐,衰疾乃绵剧。古琴藏虚匣,长剑挂空壁。”《寄淮南友人》:“不待金门诏,空持宝剑游。”《禅房怀友人岑伦》:“边尘染衣剑,白日凋华发。„„宝剑终难托,金囊非易求。”
三.“花间酌清酒,对月舞愁肠”——山水间的寄托
中国士人大多经历过“入世”和“出世”这种充满矛盾而又痛苦的心灵历程,李白也不例外。他曾经有过供奉翰林和入永王李璘幕府的两次从政经历,但他并不是为做官而做官、把它作为人生荣华富贵的追求目标,而是把从政当官,作为自己大济天下﹑干一番事业的舞台,始终坚持不屈己、不干人的独立原则,坚持天马行空、豪放不羁的自由人格以及漠视权贵、笑傲王侯的叛逆精神,勇敢地冲击礼教束缚,大力张扬自我个性,努力去追求“功成身退”的人生理想。他的很多诗句,都表现出李白功成身退、回归自然的决心和人生境界。明月、美酒、山水,也就成为李白诗歌的主要意象。
《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作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这首诗历来被人们称为是李白待诏翰林后期的天宝三载春天所作,由于诗人理想破灭,政治失意,陷入深深的孤独和怅惘,常常以酒来排解心中的不快。在一个花好月圆之夜,他借酒兴,突发奇想,月亮、影子人格了化,成了“交欢”的朋友,陪着诗人饮酒、唱歌、跳舞、及时行乐,“独”变成了“不独”,烦恼的现实似乎超越了,但好景不长,月亮影子在诗人酒醉之时倏地就“各分散”了,“不理”却成了难以摆脱的、更深刻了“独”。这种孤独感,使他决心离开这黑暗污浊的人世,去追求永远与月亮作伴潇洒自由的渺远天国。所以,他的出世思想与日俱增,他追随隐逸诗人陶渊明:“昔日绣衣何足荣,今宵贳酒与君倾。暂就东山赊月色,酣歌一夜送渊明。”(《送侍御之广德》)月亮与酒简直成了诗人须臾不可离开的东西。李白醉酒捉月的民间传说至今流行,酒设有钱买,但可以赊,更何况“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呢?
唐时“赏月”之习俗尤其风行,《唐逸事》记载了唐玄宗中秋夜游月宫,作《霓裳羽衣》曲的传说,这使民间对月亮更加神往,借中秋时节竟相赏月已成时尚,诗人们描写月亮的诗篇也日见增多。“月中何有?白兔捣药。”从月中有蟾蜍到月中有玉兔,嫦娥意象的美感在人们的心目中逐渐加强,她孤苦无依的凄凉处境愈加令人同情,渗透其中的忧患意识及人世沦桑的意味溢于言表。李白的《把酒问月》,正是这种文化精神的写照:“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
却与人相随。皎若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青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问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常照金樽里。”这首诗直抒胸臆,明月如话,但包含了多少年来的人生感悟和深沉的哲学意识。首先诗人表现了对月亮的追求向往,然后对月亮的出没显隐表现了喜悦和惋惜,对远古神话中的白兔和嫦娥寄予了深切的同情,最后写造化永恒与人生短暂的矛盾和苦闷,表现了天人相应、“月光常照”的美好愿望。
与儒家强调处理人与社会关系不同,道家注重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天人合一,顺其自然,所以李白的人格理想与道家精神一致。李白在天宝三载(744)春上书请“还山”,玄宗亦以其“非廊庙器”,赐金放还。这年十月,李白决意遁入方外,从高天师受道菉于济南郡紫极宫,成了一名真正的道士,自号“青莲居士”。自此以后,他更多的时间是寄情山水,寻仙访道、把酒玩月。虽作休闲,但也不时透露出一些不平之气。
如他的《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惧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这首诗里,我们见到了一位遗世独行、愤世嫉俗的中国诗仙的人格形象,它有道教的洒脱和狂放,丝毫没有佛教空幻寂灭的悲观和基督教遁世苦修、逆来顺受的消极,“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正表现的是珍惜个体生命,渴望现实享受的道教美学精神。
《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写一轮明月,负有神圣的使命,从天山的云海,来到玉门关,来到中原大地,为黑暗人间带来光明与美。明月,正是诗人李白的自我象征。天山,正是他的出生之地。这首诗,真是一首雄浑的英雄颂。我们从里面可以听到一种英雄圣贤降临人间的庄严音调。
后来的中国士人,只要想从自己内心深处唤起自尊与自信,都会找到仙翁剑侠的诗人传统,李太白的诗歌,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是士人独立而高贵身份的文学符祝。
胡应麟说盛唐诗“格高调美”,李白就是典型的格高调美。格高调美的生命意境,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可嘲笑的呢?李白首先是做人做得有意境,有风姿。“真贵人往往忘其贵,真美人是不自知其美,绝世的好文章出于无意。”李白是忘其英气,忘其义气,忘其风姿,而无往不是真美。
李白生活在唐朝统治者崇尚道家、把道教视为“国教”的时代,更由于传统、出身、个性等原因,李白很容易接受它,并突出地反映在诗歌创作中。大胆地追求个性解放,努力去实现人生价值,热烈地眷恋祖国的大好河山和人民,浪漫而不失天真,执着又不乏多情,“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李白仙
侠精神深深地扎根在中国的人心和文心中,成为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的代表,是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参考资料
胡晓明《李白诗歌的三种精神》:《中华活页文选》2005(9).王瑶.李白〔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4.陈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论稿〔M〕.北京:三联书店,1956.韩烈文《月亮及酒与李白诗歌的民族精神》《成都大学学报》2008(2).侯长生.李白咏侠诗述论〔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6).康震.长安侠文化传统与唐诗的任侠主题〔J〕.人文杂志,2004(5).
李白诗歌中的侠义精神探讨 第2篇
1.李白侠义精神概述
李白充满侠义精神的作品, 是其个人内在精神气质的体现, 但同时也是其所处时代的特征反映, 它代表的是“盛唐之音”, 对后人的精神品质具有很大的影响。诗人李白生活在盛唐时期, 当时是唐朝最为鼎盛的时期, 政治清明, 军事力量强大, 经济繁荣, 并且在文化上也呈现出了空前的繁荣景象, 它是过去没有出现过的, 同时也是后世所无法比拟的, 这个时代的人们是封建社会中最为幸福的。因此, 在李白身上所体现出来的侠义精神也就不足为奇了, 它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在诗人李白的身上, 具有着宽大的胸怀和气量, 与六朝所体现出来的萎靡之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代表的是一种阳刚之气, 在唐朝以及后世都能见到这种精神的影子。由于李白过人的才华以及人格魅力, 使他成为当时的“风骚人物”,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 无不对大诗人充满着崇拜和敬仰之情, 因此其一举一动都是人们争相模仿的对象, 其中侠义精神也是人们学习的方面之一, 在当时蔚然成风。另外, 诗人李白的侠义精神对后世的影响也是极为深远的, 雷震在其文章《论李白文化人格的美学境界》中, 就明确地阐释了其对当时以及后代的影响。
2.李白侠义精神——振兴家族的雄心
在唐朝时期, 在选拔官员的时候十分注重一个人的家族地位, 一个人仕途是否顺利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的家世。从李阳冰的《草堂集序》中对李白身世的叙述, 我们可以得知, 李白的家世在一开始也是十分显赫的, 但到了李白这一代, 已经逐渐走向了没落。在李白的自述中, 我们也可以看出其作为“布衣”的身份。然而, 在唐朝这个十分注重家世出身的时期, 出身低微注定了李白仕途的坎坷;另外李姓又是唐朝的大姓, 这双重的原因造就了李白的侠义诗篇中所反映的重振家族的抱负。其中, 李白在其《赠张相镐二首》中, 我们可以明确地看出其对自身的出身还是十分引以为豪的, 同时也能明显得看出其急切地想要振兴家业的愿望, 但是这样的愿望该如何实现呢?在诗中诗人以一种豪迈的气势道出了自己立志以建立实际的丰功伟业来重振家族的志向。诗人体现这种愿望和精神的诗篇不在少数。
3.李白侠义精神——怀才不遇的愤懑
李白的一生遭遇很多, 仕途的坎坷给李白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变化, 但是更重要的是让诗人的一腔热血无从倾泻, 满腹才华无用武之地。因此, 在诗人的很多作品中, 我们能够清晰地看出诗人郁郁不得志的愤慨之情。其中名篇《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一句充分地展现了诗人的高尚精神, 同时也是对当时黑暗时代的深刻反映, 代表了当时大多数失意文人的心声, 这是一种“愤慨之侠”。
李白的侠义作品是文学史上熠熠生辉的一类, 对当时以及后世的文学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 其中的侠义精神所反映出来的内涵是后人反复研究的对象。在李白之前, 文学史上反映狭义精神的作品很少, 只有两篇, 即司马迁的《史记》中的《游侠列传》和曹植的《白马篇》。虽然都是咏侠作品, 但是在形象的描写以及精神的体现上, 李白的作品显然更胜一筹, 其中有诗人个人的情感的作品, 又有以国家为重的伟大抱负, 诗人的侠义精神在个人、家族以及国家三者之间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对后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摘要:李白作为唐朝的一位伟大的诗人, 具有“诗仙”的美誉, 其诗中具有浓郁的侠义精神和情怀, 这一类的作品在李白的大部分杰出的诗篇中都有所体现, 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历史, 同时更加体现出诗人自身的侠义风范。李白的这类诗在中国古代的文学史上具有深刻的影响, 至今仍然具有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李白,诗歌,侠义精神
参考文献
[1]周晓明.李白的新型游侠精神与唐代社会之关系[J].甘肃政法成人教育学院学报, 2007, (1) :92-94.
李白诗歌的浪漫主义精神特质 第3篇
关键词:李白诗歌 浪漫主义精神 特质 存在基础 现实意义
李白是盛唐这片文化沃土孕育出来的继屈原之后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诗歌创作,情满、才饱、神足,充盈着发兴无端的澎湃激情和天马行空的神奇想象,既雄奇奔放,又飘逸俊美,具有强烈的浪漫主义精神。他以发自肺腑的咏唱登上了一个时代的顶峰,并以其积极浪漫主义独特的艺术魅力深深地影响着李贺、苏轼、陆游、龚自珍、毛泽东等各个时代的著名诗人。杜甫概叹李白“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韩愈评述“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長”;皮日休说“言出天地外,思出鬼神表”;陆游曾“数仞李杜墙,常恨欠领会”。①一代伟人毛泽东也经常圈阅手书李白的诗歌,烂熟于心,口不绝吟,认为“李白的诗是登峰造极的,他是空前绝后的不朽艺术家。中国至今没有人能超过李白、杜甫的诗才”。②针对前人注诗存在的轻李重杜的不公倾向,毛泽东晚年曾有扬李抑杜的想法,意在维护李白与杜甫双峰并峙的同等文学史地位。③好在我们今天正处在一个文学讨论自由、百花齐放的新时代,不管是“哭哭啼啼”的杜甫,还是“搞点幻想”的李白,④研究者们都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力求将优秀的文学传统有效传承和发扬光大。作为“诗仙”的尊崇者之一,笔者试以有限的文字,从本质特征、存在基础、现实意义等角度初步论述其诗作的浪漫主义精神,以求正于大方之家,并期盼着对“诗仙”的研究有所启示或帮助。
一
汤显祖认为“世总为情,情生诗歌”(《耳伯麻姑游诗序》),情是诗歌创作的最大诱因,是诗歌直接吟咏的对象。李白作诗,总是经常放任内心炽热情感的流动,以奔放的气势纵笔挥写豪迈的气概和激昂的情怀。李白抒情是喷发式的,他的感情易于触动而又浓厚热烈,一旦兴之所致,便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行路难》),无论抒写失意,追慕往昔,还是放眼未来,总能让人在一种大气磅礴、起伏跌宕的抒情格调中感受心灵的强烈震撼。《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中,诗人一开始就把浓烈的情怀抒写出来,接着便是情感浪潮的汹涌喷发:“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坐令鼻息吹虹霓。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古堡取紫袍。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激越跳荡的情感喷薄而出,如天际流,莽莽苍苍,滚滚滔滔。以歌、行、吟、谣为题的纵情长歌如《扶风豪士歌》、《少年行》等固然体现了似暴风急雨、骤起骤落的李白式抒情,而以饮酒放歌为言的《将进酒》、发蜀道难世道艰险的《蜀道难》等乐府古诗也处处有“我”,同样显示着李白跌宕舒展的独有抒情方式和把自己的个性气质有机融入诗歌创作的特征。李白“以历史上任何一个诗人都不可比拟的极其充沛和丰富的感情来铸造他的诗魂,编织他的诗歌”。⑤的确,以情纬诗,给情以超乎生死、冲决一切的强大威力,尊情而贬理,这正是李白诗歌浪漫主义精神最重要的本质特征。
(一)抒发建功立业、自信乐观的豪情
对建立盖世功名浪漫理想的无限向往和矢志追求,以及始终保持的自信、自负、豁达、昂扬的精神风貌,是李白诗歌抒情的基调,也是其浪漫主义精神的起点。理想化的人生目标一旦与洒脱不羁的个性、傲世独立的人格和奔放沸腾的情感结合,在诗歌创作中便会释放出一种开合随意、一气贯之的狂放气息,好为大言变成了解决理想与现实矛盾的一把金钥匙,浪漫主义精神所具有的那种大河奔流的气势和力量便会推动我们进入变幻莫测的神奇境界,让我们顿生“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陪侍御叔华歌》)的念头,为理想中的灿烂人生而百般感动,奋斗不息。济苍生、安社稷,救黎民、做宰臣,这是李白的政治理想。“一朝君王垂拂拭,剖心输丹雪胸臆。忽蒙白日回景光,直上青云生羽翼”(《驾去温泉宫赠杨大人》),他的抱负是高远的,他常以循道而求的孔子、匡扶社稷的傅李、决胜千里的张良等出将入相或为王者师之类的贤人自比。他确信“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行路难》),他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将进酒》),他深信“风水如见资,投竿佐皇极”(《酬坊州王司马与兰正字对雪见赠》),他自信“东山高卧时起来,欲济苍生应未晚”(《梁园吟》)。他五次从政、五次破灭,每况愈下,虽然最后仍功未成、身未退,但他“一朝复一朝,发白心不改”(《单华父东楼秋夜送族弟沈之秦》),继续以惊人的狂劲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呐喊着。甚至几乎掉了脑袋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给人强烈的精神震撼。
(二)抒发热爱祖国、关注民生的激情
李白是一个积极入世的诗人,他不会披着浪漫主义的彩衣在“象牙塔”里自慰地舞蹈。对祖国壮丽奇美的山河,他总是热情礼赞。“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将进酒》)、“登高壮阔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庐山谣》),面对如此壮丽雄阔的江山奇景,有谁能不产生强烈的审美共鸣,而学李白以如椽巨笔挥写奇思异想和壮阔情怀?诗中众多吞吐山河、包孕日月的雄奇壮美的意象组合,充分体现了诗人宏大的气魄和驰骋天宇的丰富想象力,又给人以一种崇高感,激发出一种炽热的爱国情怀。“横行负勇气,一战静妖氛”、“为君谈笑静胡沙”,《塞下曲》、《永王东巡歌》等诗篇中奔涌的爱国情感正缘于诗人对祖国大好河山的无限热爱和创建理想社会的美好愿望。诗人的爱国和爱家乡是统一的,从“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千载名篇《静夜思》到“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的触景生情,哪一个远方游子读之能不凄然涕下?然而,浪漫色彩并未掩盖诗人对人民的关怀和现实的关注。“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古风》),对安史叛军分裂国家、虐杀人民的罪行,诗人愤怒痛斥;“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赠江夏书太守良宰》)诗人在提出强烈控诉的同时,深切表达了对国事的忧虑:“中夜四五叹,常为大国忧。”《战城南》反映了不义战争给士兵造成的惨祸;《丁都护歌》深刻反映了拉纤船夫痛苦的生活;《北风行》表现了被压迫妇女的不幸遭遇。诗人以喷火的眼睛审视现实的罪恶和丑陋,使其诗作多了几分厚重和收获。
(三)抒发张扬正道、鞭挞丑恶的悲情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知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临终歌之》),“有时忽惆怅,臣坐至夜分。平明空啸宅,畏欲解世纷”(《赠何七官昌浩》),“长啸倚孤剑,目极心悠悠”(《赠崔朗中宗之》),大鹏折翅、天马含冤,理想破灭、壮志难酬,李白对自身的不幸遭遇提出了愤怒的控诉。“韩信羞将绎灌比,祢衡耻逐屠沽儿。君不见,李北海,英风豪气今何在!君不见,裴尚书,土坟三尺蒿棘居!”(《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政治黑暗、吏治腐败,美丑不分、黑白颠倒,诗人对同代辅国之臣惨遭迫害表达了强烈的抗议;“殷后乱天纪,楚怀亦已昏……比干谏而死,屈平窜湘源”(《古风五十九首·其五十一》)、“悲来乎!悲来乎!秦家李斯早追悔,虚名拨向身之外……”(《悲歌行》),李白从历史与现实的结合点上出发,挥斥幽愤,伤己感时,表示了对往昔仁人志士不幸遭遇的极度不平和压抑人才、陷害忠良的最高统治者的无比激愤。愁是千古愁,恨是千古恨,悲是万世悲,李白的苦情感天动地!
(四)抒发傲岸不羁、粪土权贵的狂情
李白是狂傲的,“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丈”(《与韩荆州书》)。对理想自由的苦闷炽热和呐喊呼号,时刻激发着诗人傲岸不羁、粪土权贵的叛逆精神。他轻王侯、戏万乘:“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杜甫《饮中八仙歌》)。他不肯屈尊、不慕权贵:“严陵高揖汉天子,何必长剑挂颐事玉阶”(《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梦游天姥吟留别》)。对现实人生的奋力抗争、对独立人格的执著追求、对自由生活的强烈渴望都使李白的诗歌更具“胸中一喷即是”的神奇力量,以“吾手写吾心”的强烈主观抒情色彩彰显浪漫主义的艺术魅力。
二
“有性灵者自为龙”(汤显祖《张元长嘘云轩文集序》)。灵性是作者个人的文学才能、真知卓识和奇情异气,即才情。李白创作,天道自然,豪放不拘,目空一切,物我两忘,在浩大的宇宙间将生命意识推至极致,将人格精神推至极致,以对现实人生的执著追求完成天才的创造。以才赋诗,发乎灵性,自出机杼,反对规则、格法的束缚,以广阔的视野、卓越的思想,驰骋其心神于天地万物之中,从而创造出超凡脱俗的作品,这是李白诗歌浪漫主义精神的又一显著特质。
“才生思,思生调,调生格”(王世贞《艺苑卮言》),才思是作品意境构成的重要因素,艺术构思取决于作者的才气学识。李白是中国诗坛最富有才气的诗人,他凭借非凡的才气开创了一代诗风。杜甫说“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不见》)、“才高心不足,道屈善邻”(《寄李十二白十二韵》),足见李白高出众表的诗才是当时所公认的。李白是天才,“少长江汉,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轩辕以来,颇得闻矣”(《上安州裴长史书》)。十五岁时,已经“作赋凌相如”了。及至成年,“天才英丽,下笔不休”。但他并不完全依赖天分,而是十分注重后天丰富知识和阅历的培育。他形容自己“书秃千兔毫,诗裁两牛腰”、“常横卷籍书,制作不倦”。即使被捕入狱,“犹读留候传”。读书专心致志,写作勤奋不倦。李白很相信自己的天才,认为“天生我材必有用”、“古来万事贵天生”,充分激发了主观能动性和创作灵感,勇于奋进而至老未衰,他的诗才气吞一代,目无千古,使读者兴会激扬;李白又是奇才。他的诗作总充满着奇思构想、奇特夸张和奇异意蕴。汤显祖认为:“天下文章所以有生气者,全在奇士。士奇则心灵,心灵则能飞动,能飞动则上下天地,来去古今,可以屈伸长短生灭如意,如意见可以无所不知……彼其意诚欲愤积决裂,拿戾关机,尽其意势之所必极,以开发于一时”(《序丘已伯稿》)。李白正是这样的诗坛奇士,古人论著称他的诗“奇放”、“奇特”、“出奇”或“奇之又奇”,都是指他以才赋诗的异乎寻常、不同凡响。《蜀道难》、《将进酒》等即为典型之作,放荡不羁的狂想、悲愤难申的遭遇和上下求索的坎坷结合成旷世奇才的深沉呐喊,给人长河奔腾、惊涛拍岸的气势和力量;李白也是一个仙才。他口吐天仙之辞,笔写仙翁之语,身在人间,却与仙人对话,与神仙交友,仙风飘飘,道骨嶙嶙。太清幻境,天极西海,他都能跋涉登攀;白鹿仙鹤,鼎湖飞龙,他都能够驱遣乘坐;赤松安期,麻姑精卫,他都能妙笔点化。李白诗歌所创造的神仙氛围令人心旷神怡,“好神仙非慕其轻举,将不可求之事求之”的意蕴异常深刻。
李白以才赋诗,前无古人。天才使其构思敏捷,造语迅速;奇才使其诗风豪爽,视角独特;仙才使其诗格飘逸,情绪超然。唐人范传正说他“受五行之刚气,叔夜心高;挺三蜀之雄才,相如文逸。瑰奇雄廓,拔俗无类”(《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他学习传统,但不效法俗文,而是以其才气活用法度,自创体格。正由于此,李白才能以其清水芙蓉之态、天然雕饰之姿及无法之法创造出自由脱俗、飘逸奇美的诗歌极品,成为诗国最光辉灿烂的代表。
三
“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汤显祖《牡丹亭记题词》),表现客观世界的奇情异气,绝不能局限于现实生活中仅有的表象,不能拘泥地“以理相格”,而应借助大胆的夸张、想象和幻想,“虽理之所必无,然情之所必有”。以神取胜,把想象、夸张和神话传说融为一体,取出人意表之法写“人世之事”,表“不可一世”的积极精神,这是李白诗歌浪漫主义精神的另一基本特质。
倾泻恣意喷发、无拘无束的狂热激情,展示强烈的自我意识、率真的自命不凡和与众不同的鲜明个性,就必须找到与之相适应的大气表达方式。浪漫主义神奇的比喻、夸张等手法的运用和神话、传说等想象元素的进入,就为淋漓尽致地描画瑰丽的现实世界和情感世界提供了最有效的帮助。当平常语言不足以表达其激情时,他就运用大胆的比喻、夸张;当现实生活中的事物难以表达其思想、愿望时,他就借助非现实的神话传说和种种奇丽惊人的幻想。这正是李白诗作给人以“笔下有仙气”的原因所在。“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秋浦歌》),以有形喻无形,大胆的夸张让人突感生活的沉重和现实的无奈;“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北风行》),惊心动魄的比喻细致刻画了阵亡士卒妻子内心深处的悲哀和绝望;“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侠客行》),以五岳之轻言侠客然诺之重。此外如“疑是银河落九天”、“黄河之水天上来”、“桃花潭水深千尺”等一系列奇特的比喻和夸张,都鲜明传达了诗人的情感信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和醉人的审美愉悦。
然而,大胆的夸张、神奇的比喻永远离不开出人意表的想象。以奇情壮采的《蜀道难》为例:“噫,吁嘘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白一开篇就以神奇莫测之笔,凭空起势,吸引住读者的注意。紧接着,从蚕和魚凫说到五丁开山、文龙回日,全凭虚无的神话传说落笔,驰骋想象,烘托奇险的山势,并通过黄鹤、猿猱、悲鸟、子规鸟的夸张点缀和胁息、抚鹰、凋朱颜的叙述,完全摆脱时空界限的束缚,在人们的惊奇赞叹中完成“蜀道难”这一主题的提示和深化。《梦游天姥吟留别》也是诗人想落天外的名篇。沿着一条与天地星辰同呼吸的心路,诗人的梦境从幽美宁静的湖月飞升到奇丽壮观的海日,又从千岩万转的道路飞升到惊恐战慄的深林层巅,境界愈转愈奇,愈幻愈真。最后由梦境进入仙境,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更加五彩缤纷的美丽世界。奇特的想象,展示了梦境的自由美好,也写出了诗人精神上的种种历险和追求,扣人心弦,魅力无穷。诗人在超越天际、神鬼难及的想象中,总能让人感受到一个个鲜活而富有力量的奇丽意象。李白诗中最突出的意象群当属大山、大川以及天、月。“黄山四千仞,三十二莲峰。丹崔夹石柱,菡萏金芙蓉。伊昔升绝顶,俯窥天目松”、“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拨五岳掩赤城”,山是奇险大山,高耸入云,飘然如仙境;“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波澜壮阔、蔚为壮观的大川是诗人胸中的力量之源,激荡不已,生生不息;“何用孤高比云月”、“举杯邀明月”,与月对饮,目及天外,将生命的激情、伟岸的气质外化为奇美的意象,浪漫主义精神便有了全新的诠释。
四
李白作诗,以情赋诗,以才赋诗,以神取胜,以诗家之心去张扬诗歌的生命力。李白是卓越的和空前绝后的,他以发自肺腑的豪情咏唱登上了一个时代的顶峰,成为浪漫主义诗歌创作继往开来的第一人。和屈原相比,他少了点哭腔和悲情,多了点乐观和豪迈,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才能以其豪迈热烈的个性、强烈的反抗精神弹奏出积极浪漫主义的最强音。
(一)儒、道、侠思想有机统一
李白是一个思想的集大成者,他善于从不同的思想流派中吸取养份,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求大同存小异。从表面看,儒家、道家、游侠的思想有许多矛盾对立甚至水火不相容的地方,但李白能主动结合自身的实际需要巧妙地加以“扬弃”,从而“为我所用”。追求功名、寄情山水、求仙学道伴随了诗人的一生。与大多数盛唐时期的士人一样,李白也醉心于功名,时刻幻想着和古代策士一挥“编干诸侯”、“历抵卿相”,寄希望于风云际会,一鸣惊人;或如豪侠之士平交王侯,行侠仗义,建立盖世功名后归隐山林。所以,他一方面接受了儒家“兼善天下”的思想,欲济苍生、安社稷;另一方面,他又接受了道家“遗世独立”的思想,追求人格的独立和精神上的绝对自由,蔑视世间的一切。他还深受游侠思想的影响,敢于打破传统偶像,轻尧舜、笑孔丘,要平交诸侯,长揖万乘。这样,他就得以将本不相容的儒、道、侠三家思想结合成“功成身退”这一人生理想,并成为支配他一生的主导思想。虽然他的浪漫理想经常被现实的坚冰撞得粉碎,但他的执著又使他始终保持着自信、自傲和豁达昂扬的精神风貌。他将对功名的追求升华为积极进取的高风亮节,并进入具有侠义气概的理想化境地。这种思想反映到他的诗歌创作中,其浪漫主义精神就更加异彩纷呈。
(二)时代精神与个人气质完美契合
李白主要生活在盛唐时期,这一时期是唐王朝国力鼎盛、人民生活富足、百业兴旺的黄金时期,民族的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都得到了高度膨胀,张扬个性、奋发向上、追求自我价值成为时代主流,尚武任侠、求仙学道在全社会大力倡导,并盛行一时。盛唐文化以其博大、浪漫、开放、创造、包容雄居当时的世界文化之林。一个蓬勃向上、充满活力的时代与李白热情、自信、天真、狂傲、仗义的个性气质相契合,引领诗人满腔热情地投入到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中去。袁行沛先生说得好:“盛唐文化的乳汁已经化为李白的血肉、骨骼、灵魂、精神。他整个儿地就属于盛唐。也只有盛唐这样的母亲才能培养出李白这样的儿子。”李白诗歌所表现的强烈功业心、顽固执着的自信、自我力量的高扬、超拔群芳的创造、诗韵回旋的动感和对自由精神的热爱、对理想人生的追求,无不打下深深的时代烙印和诗人的个性特征。这种契合为浪漫主义诗情奔流开凿了一条壮阔的运河,让其滚滚向前。
(三)诗人合一与天人合一
在浪漫主义诗人的眼中,人生应该是诗意的人生,诗意则应该是人生的诗意,诗歌与人生合一才是完美的。作为李白人生三大主题的追求功名、漫游山水和求仙学道,无不被炽热的诗情笼罩住。在诗的王国里,他从容编织不同凡响的理想,轻松排解“人生在世不得意”的烦恼,挥刀斩断束缚自由的绳索,放纵真我的情感。所以,李白选择了以诗记录历史,以诗演绎人生,以诗歌唱大我。他以整个生命的神奇力量,展开“无往不到的想象之翼”,执着地追求理想,顽强地表现自我,“笑傲万古空无人”。直至大限之际,“入水中捞月而死”,追思人生的最后诗意。基于对诗歌、对人生的深刻感悟和认识,李白自觉地拥抱自然、融入自然。现实生活中的一切挫折和失落,都可以在与自然的对话中得到补偿。这种与自然泯一的思想正是他自由性格和浪漫诗情的生发点,他由此向往山水、寄情山水,从自然与求仙中获得一种不受任何约束的逍遥境界,一种使心境得以恬静和自我得以充分提升的人生境界。无论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天上来”的“黄河之水”,还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庐山瀑布,诗人都倾注入无限的激情。
五
对艺术上的浪漫主义,毛泽东1938年4月在鲁迅艺术学院所作《怎样做艺术家》的报告中曾有过精辟论述:“艺术上的浪漫主义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殊不知积极浪漫主义的主要精神是不满现状,用一种革命的热情憧憬将来,这种思潮曾在历史上发挥过进步作用。一种艺术作品如果只是单纯的记述现状,而没有对将来的理想的追求,就不能鼓舞人们前进。在现状中看出缺点,同时看出将来的光明和希望,这才是革命的精神,马克思主义者必须有这种精神。”伟人的论述对我们解构李白诗歌浪漫主义精神的内在蕴含和现实意义很有帮助。李白终其一生,都以其灼热情怀热烈地追求光明理想,纵情地歌唱祖国的壮丽河山,猛烈地抨击黑暗的社会现实,严肃地关注现实人生。他以勇敢的精神想人所不能想,歌人所不敢歌,创导了一种全新的诗风,开阔了诗歌的美学境界,把屈原以来的浪漫主义诗风推向一个崭新高峰,具有锐不可挡的气势和摄人心魄的艺术魅力。无论在历史上还是今天,李白那种追求自由与理想的执着精神对心灵矮化的中国文人来说,都能产生一种强烈的心灵撼动,并永远鼓舞着积极向上的人们昂首前行。这正是李白诗歌浪漫主义精神的最大现实意义之所在。
(一)伟大的时代需要伟大的歌手
李白是盛唐时代的骄子和伟大歌手,他的诗歌充满了盛唐时期奋发向前、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今天,我们正处在一个万众一心全面建设社会主义小康社会和和谐社会的新时代,我们正需要无数象李白这样胸怀远大理想而又胸襟广阔的诗人,礼赞我们伟大的时代;需要像李白一样英勇无比的斗士,来荡涤社会的污垢;需要李白这样富于创造精神的先进人物,来建设和创造重要发展机遇期的先进文化,鼓舞中华民族的进取精神,提升民族自信心与战斗力。
(二)独立的人格永放光芒
后人推尊李白,不在于他天才式的想象和磅礴的大气,而在于他独特的人格魅力和个性风采。他那“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傲岸,“戏万乘若僚友,视同列如草芥”的风骨,与自然合一的潇洒,狂放不受约束的禀性以及清水芙蓉的真我,都是他独立高尚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各以其精彩引领我们阔步前行。在市场经济大潮汹涌冲击的今天,始终保持一份天真,矢志坚守一份净土,拒绝形形式式的物欲诱惑,就显得更加难得和宝贵。而这,正是李白留给后人的重要精神食粮。只要我们努力从中汲取养分,我们就一定能得到许多有益的启示,走出心灵的阴影,大踏步向既定的目标迈进。
(三)永不言弃是走向辉煌的保证
李白狂放的一生,都在为理想歌唱。虽然五次出山都遭受失败的沉重打击,但他却永不言悔,始终保持着乐观和自信,相信自己“才力犹可倚,不惭世上英”。直至完成“水中捞月”的壮举,他仍未实现“功成身退”的美好愿望,但他早已以其坚韧和执着竖起了另一座人生丰碑——一座闪烁着积极浪漫主义精神的高峰。就此而言,他是成功的,他的成功在于他的坚持和永不言弃。要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坚持和执着。只有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精神坚定地向着既定的目标阔步迈进,我们才能登上精神的新岸,用成功的喜悦拥抱灿烂的明天!
注释:
①姜亚林,《阅读大师·文学艺术卷》,中国发展出版社,2003年5月。
②龔国基,《毛泽东与中国古代诗人》,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6月。
③孙琴安,《毛泽东与刘大杰谈古典文学》,《文艺报》1991年12月28日。
④陈晋,《毛泽东读书笔记》上册,广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10月。
⑤康怀远,《李白批评论》,四川出版集团,2004年9月。
⑥《文学论集·第六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3年3月。
李白诗歌的仙侠精神-牟小璘 第4篇
李白自少年时代起就受到道教的深刻影响。李白求仙学道所生活过的重要地方有:岷山﹑嵩山﹑随州﹑齐, 他还在访山学道期间结交了許多求仙学道的朋友, 如东严子、元丹 (就是丹丘生) ﹑元演﹑高尊师等。这些著名的人物给了李白很大的影响。
“道教的影响, 几乎伴随他的一生”。[2]在李白的游仙诗中, 他说“家本紫云山, 道风未沦落” (《题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 。道教影响最终促使李白的人生观的形成, 追慕齐生死、万物一体, 逍遥自适, 爱自由, 求自然的一种人生理想境界, 以求摆脱现实世界和它给自己的苦恼, 与万物冥合。
道教中一个重要的概念便是“神仙”。道家认为性命可以改移, 所以主张性命双修。对神仙的态度, 李白是肯定的, 而且时时在羨慕着。他說“早服还丹无世情, 琴心三叠道初成” (《庐山谣寄卢侍御虛舟》) , 表达了渴望羽化成仙的美好向往。
很多人看来, 他所写的游仙诗意境雄伟, 惝恍莫测, 缤纷多采。表达了人类的一种美好、朴素的情感, 表现了人对长生不老的向往, 对生命的眷恋, 但是他们往往因此容易忽略李白诗中深层次的思想蕴含。我们不妨来看一下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这首诗。诗中说:“海客谈瀛洲, 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 云霓明灭或可睹。“忽魂悸以魄动, 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 失向来之烟霞。世间行乐亦如此, 古来万事东流水。”有人认为诗歌表现了“一个相敬相爱、雍雍穆穆的极乐世界”[3];“这是一次幸福欢乐的盛会, 所有的与会者都在那里亲切地交谈, 兴高采烈地举杯痛饮, 像人世间的朋友们欢聚在一起”[4]。我们要注意到, 这首诗正是李白被唐玄宗赐金放还后不久所作, 是李白于政治上的一次大失败之后写就了这首诗。很显然, 它孕育了而且应该蕴涵着更深一层次的内涵。李白在二入长安前, 游仙醉作品多被光明色彩和乐观氛围所笼罩, 赐金还山后, 游仙醉作品数量剧增, 呈现出不安的, 灰色的格调, 流露着浓郁的悲观色彩。诗中的梦境描写, 寄寓了诗人政治生涯和身世境遇的感慨;作者要表达的不是梦境的美好或虚幻, 而是梦境的可怕。无情的现实粉碎了他原来的建功立业的梦幻, 他只能在惊悸之中结束这一场可怕的“梦游”;于是求仙不成, 从政失败, 他只好在“古来万事东流水”的感叹之后表示“且放白鹿青崖间”, 从此“浪迹天下, 以诗酒自适”。
李白的一生贯穿着入世和出世的矛盾:一方面, 他要做君主的辅弼, 实现他建功立业的政治理想;一方面要做超凡的神仙。这很显然的是一个悖论。因此, 李白思想是复杂而又深刻的。我们透过宗教、游仙、饮酒, 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李白极其复杂矛盾的心理状态。这就不可避免的构成了悲剧。这是李白的命运悲剧。这是李白的性格悲剧。李白的游仙思想加剧了他内心的矛盾冲突, 进而使其步入更深的悲剧境地。这是因为:1、从李白的个性来看, 其悲剧是必然的。李白本性自信、自尊、自负, 常以“仙”自许, 他瞧不起庸俗权贵, 通过写游仙诗表示对现实的不满以及政治上的失意, 于是就越发遭到统治者的压制、排挤、打击, 为现实所不容, 从而陷入悲剧的境地。2、从李白的理想看其悲剧的必然性。李白人生理想首先是建功立业, 然后才是退隐山林。可是不被统治者接纳就无法建功立业, 就无法“身退”, 偶尔勉强暂时退隐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因此精神上必然感到深深的痛苦。3、从李白理性意识看其悲剧心理。李白喜爱《庄子》《离骚》, 庄、屈理性精神使他深知神仙是不存在的, 但为摆脱、掩饰现实中的痛苦, 学道游仙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 而这很可能会导致李白产生一种悲剧心态。
他的诗歌成为了一种载体, 传达他的浓郁的悲剧意识的载体。李白诗歌的悲剧意识正是其悲剧性人生的形象反映。“彼物皆有托, 吾生独无依。” (《春日独酌》其一) 李白, 注定了是一个一生漂泊的李白, 是一个狂歌度日的李白
二、游仙诗所体现的美学精神及悲剧意识
李白的游仙诗显示了其潜在的人文内涵, 以不认同或彻底否定秩序世界存在为前提却进入世俗世界, 从而构成对世俗社会的批判和超越。游仙诗不仅体现了对超尘拔俗、对自由的追求, 也有意欲克服生命易逝局限性的寄托, 同时还是李白的入仕手段以及失意后的自我抚慰方式。
李白对个体生命的有限性有着敏感的体验, 并积极寻求应对办法。这就是要建功立业以求人生之不朽, 在建功立业无望时, 便企图通过学道游仙留住青春, 长生不死, 但对此终存怀疑。李白追求自由的个性以及他欲建功立业、济苍生安社稷的政治追求和现实社会充满了深刻的乃至水火不相容的矛盾。
可贵的是, 他一直坚持着对人生理想的执著追求。他勇于面对、反抗腐败的现实, 独具冲破一切人为的束缚的精神。他写出了大量的反对腐朽统治, 轻视尧舜, 破弃礼法, 指斥不合理现实, 嘲笑鲁儒和追求自由的战斗诗篇。正是这种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钢铁般的顽强意志铸就了李白的诗魂。李白的人生和诗歌都充满了一种深沉的悲剧意识, 但他并没有被人生的悲剧感所压倒, 反而超越了这种宿命般的悲剧感, 使之得到了升华。李白一生是悲剧的, 但悲剧造就了李白的才华与才情, 造就了李白的流传千古的不朽诗歌。在诗歌上, 李白的生命得以重现, 得以不朽。
参考文献
[1]陶新民:《李白的悲剧与自我化解》。
[2]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二册, 高教出版社出版。
[3]曹兴戈:《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主题探微》。
李白诗歌的仙侠精神-牟小璘 第5篇
一、追求建功立业和独立的人格
李白近十年的漫游, 都带着复杂的心情:对朝廷不满与失望, 但又关心国家的命运, 积极入世, 希望建功立业;对于功业热烈追求, 对于人生前途充满乐观信心。刘禹锡有着强烈的“济苍生”、“安社稷”的政治理想, 在朝廷任职时忠于职守、励精图治, 遭受贬谪时命系国家、心系百姓;青年时壮志未酬, 晚年时壮心不已, 一生都追求并实践着建立功业的理想。
他们的独立人格是在追求建功立业的理想遭遇挫折和艰难求索中凸显出来的。
李白对个人的人格尊严非常重视, 他决不在黑暗势力面前卑躬屈膝:
当途何翕忽, 失路长弃捐。独有扬执戟, 闭关草《太玄》。
《古风五十九首》其四十六
李白以杨雄自比, 向权贵投以轻蔑的目光, 这种耿介孤傲、竭力维护个人尊严的傲岸态度与当时浑浊污秽的政治空气中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风气形成鲜明的对照。
他用赤裸裸的挑战口吻向统治阶级投以高度的蔑视:
黄金白璧买歌笑, 一醉累月轻王侯。
《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
榆扬九重万乘主, 谑浪赤墀青琐贤。
《玉壶吟》
这种粪土权贵、鄙夷一切的豪迈气概, 表明了他不愿在人格上依附统治阶级, 而要按自己的意志生活, 坚守自己的理想。
他甚至以近乎狂傲的气魄一吐长安三年的郁闷之气: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梦游天姥吟留别》
他在黑暗复杂的封建政治中保持着自己高洁的人格和独立的尊严。
刘禹锡在永贞革新失败后被贬为朗州司马, 在那里过了十年谪居生活后, 在元和十年二月被召回长安。初回京师, 游玄都观, 在《戏赠看花诸君子》一诗中, 他表现了傲岸不屈的独立人格:
紫陌红尘拂面来, 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 尽是刘郎去后栽。
表面上描写去玄都观看桃花的情景, 事实上却是讽刺当时的权贵。诗人用桃花比喻朝中由投机取巧而新得势力的权贵, 用看花人比喻那些趋炎附势、攀高权贵、奔走权门之徒, 于戏谑之中暗藏讽意。他这种辛辣有力的轻蔑和讽刺, 特别是“尽是刘郎去后栽”一句, 令他的政敌难以忍受, 执政者当即以“语涉讥讽”再贬刘禹锡为远州刺史。刘禹锡以诗获罪, 三月又远去连州。如果说刘禹锡因“永贞革新”失败被贬十年初回京师, 能写下这样富有战斗性的篇章是很可贵的话, 那么更为可贵的是他因写《戏赠看花诸君子》被贬十四年后重回京城, 又写了一首《再游玄都观》, 锋芒不减当年:
百亩庭中半是苔, 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刘禹锡还是用桃花比新贵, 用种桃道士比喻打击当时革新运动的当权者。作这首诗, 是有意重提旧事, 向打击他的权贵宣告, 他不会因屡遭贬谪报复而屈服妥协。对于扼杀政治革新的政敌, 刘禹锡投以轻蔑的嘲笑, 表现出傲岸不屈的独立人格。
李白曾遭受“赐金放还”和“流放夜郎”的打击,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表现了他豪迈不羁的个性、失意后的决绝, 也是一种傲岸, 而刘禹锡则与其不同, 从游玄都观这两首诗来看, 时间上贯穿了诗人二十四年的被贬生活, 但他始终坚持自己进步的政治思想, 从未在逆境中向当权者屈服, 并且一直以诗歌作为战斗的武器, 显示了他百折不挠、傲岸不屈的杰出的品格。白居易对他“其锋森然, 少敢当者”的评价一语中的。
二、强烈的主观情感的抒发
李白诗歌注重情感的抒发, 激情澎湃、酣畅淋漓、豪迈飘逸。李白的情感抒发方式是喷发式地、毫无节制地奔涌而出。《将进酒》抒发“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壮气概, “五花马, 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把借酒消愁写得激情澎湃, 具有大河奔流的气势和力量, 充分展示出诗人狂放自信的主观情感。在《行路难》中, 李白以第一人称的抒怀和议论表达主观感受, “停杯投箸”、“拔剑四顾”显示了他内心的苦闷抑郁、感情的激荡变化, 运用大胆的夸张和巧妙的比喻突出主观感受, 以纵横恣肆的文笔形成了磅礴的气势,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表现了诗人的倔强、自信, 以及力图从苦闷中挣脱出来的强大精神力量。
刘禹锡性格刚毅, 其诗歌创作也有豪猛之气。刘禹锡贬谪中的诗歌, 总有一种英气豪迈、积极前行的精神。在忧患相仍的谪居岁月里, 刘禹锡确实感到了沉重的心理苦闷, 但他始终不曾绝望。刘禹锡因“二王八司马”改革事件遭贬后, 在“荆蛮”之地, 他虽跟遭贬的文士一样借笔墨、诗文倾吐心声, 但是他有悲而不哀, 有怨而无悔, 绝不沉沦生命。著名的《秋词》, 不仅把历代文学家悲秋的情绪彻底地抛弃:“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而且写得天朗气清, 远胜春光:“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山明水净夜来霜, 数树深红出浅黄。试上高楼清入骨, 岂知春色嗾人狂”, 分明地凸显着诗人开朗豪迈的心境, 奋发向上的精神, 旷达乐观的生活态度。“沉舟侧畔千帆过, 病树前头万木春”, 刘禹锡以沉舟、病树喻自己, 惆怅而又豁达:沉舟侧畔, 有千帆竞发;病树前头, 正万木皆春。他从白居易诗中翻出这两句, 反劝白居易不必为自己寂寞、蹉跎而忧伤, 对世事的变迁、仕宦的沉浮能达观视之, 二十四年的贬谪生活并没有使他消沉、颓唐。
李白, 他“欲上青天揽明月”, 也想“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苍海”, 但更多地表现理想与现实的矛盾, 更多的是以“人生在世不称意, 明朝散发弄扁舟”来逃避现实、摆脱苦闷。刘禹锡的诗中同样有苦闷、失意、惆怅, 但比李白多了一份豁达、洒脱、坚定与执着。刘禹锡可谓“真金”, 令世人景仰。
三、恢宏壮大的景物描写
李白和刘禹锡的诗歌都借助恢宏壮大的景物描写表现豪迈壮阔的情思。
《蜀道难》的开篇就极言蜀道之难:“噫唏嘘!危乎高哉!蜀道之难, 难于上青天!”以情感强烈的咏叹点出主题, 为全诗奠定了豪放的基调。诗中再三嗟叹“蜀道之难, 难于上青天”, “地崩山摧壮士死, 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 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 猿猱欲度愁攀援”, “扪参历井仰胁息, 以手抚膺坐长叹”, “但见悲鸟号古木, 雄飞雌从绕林间”, “连峰去天不盈尺, 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 砯崖转石万壑雷”, “剑阁峥嵘而崔嵬”, 以丰富的想象、创造性的笔调、雄健奔放的语言, 逼真地描绘了奇险万状、壮丽多姿的蜀道图画, 炽热地抒发了对祖国大好山河的热爱之情, 以及出入长安追求功业未成的悲愤和感叹。
刘禹锡在《浪淘沙词九首》 (其七) 中描写了钱塘江磅礴恢宏的气势:
八月涛声吼地来, 头高数丈触山回。须臾却入海门去, 卷起沙堆似雪堆。
“八月涛声”的怒潮咆哮卷地而来, 波涛汹涌犹如万马奔腾, 蔚为壮观, 浪高数丈, 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山石折回, 顷刻之间潮水退入大海, 留下卷起的沙堆好似雪堆。壮阔的场景, “吼”、“触”、“却”、“卷”等动词的使用, 形象地烘托出钱塘江潮的气势, 给人以豪迈振奋的感受。
李白的景物描写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力, 是眼前景物的夸张再现, 给人以恢宏壮大、遥不可及的感受, 并给读者以丰富的想象空间;刘禹锡的景物描写是眼前景物的真实再现, 给人以身临其境、物在目前的感受, 带给读者的是心灵的震撼。
盛唐诗人的豪情不需理性力量的提升而澎湃激荡, 李白的诗歌中充盈着酣畅的豪侠之气。而经过“安史之乱”的唐朝不再那么豪情万丈, 在中唐元白、韩孟两派诗歌变革的潮流中, 刘禹锡继承了“视风骚, 宗盛唐”的传统, 在豪情中融入了理性精神和沧桑之感, 把李白青年式行侠的豪情转化为中年式成熟的豪情, 为北宋苏轼、辛弃疾气象雄壮的诗篇开辟了新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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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郭延礼, 孙学堂.中国文化精神[M].山东教育出版社, 1999.
[3]卞孝萱, 卞敏.刘禹锡评传[M].南京大学出版, 1999.
[4]康震.康震品李白[M].东方文艺出版社, 2006.







